就在廖叔离开村子回部队不久,那个女子就上吊死了,那年22岁.
就像花一样的22岁,像花一样的凋谢了.
廖叔知道了,哭了一夜,没多久,又当了新郎官.
“想她啊……直到现在都想,经常做梦梦见我俩小时候在村边小河边上玩儿,我抓河蚌给她,她用狗尾巴草在我脸上蹭痒痒…都能笑醒了。醒来,又坐在床上哭到天亮。我对不起她啊!她最好的日子,都给了我了,可最后连个面都没见上…”
后来,廖叔全家到了北京,还生了个大胖小子,除了爷爷奶奶谁都不知道,那孩子的小名为什么叫曲儿。
曲儿活泼可爱,十分懂事,还很聪明,非常讨人喜欢,人见人爱。一晃六年过去了,曲儿上小学了。有一年春天,曲儿得了腮腺炎,到医院打点滴,可病情非但没好,还越来越重,高烧不退。全家人急坏了。
全北京的大医院都跑遍了,还是不行,最后确诊为:白血病!!最长活不过1年,家里准备一下吧。还好孩子小,不行就再生一个。
老人们一下就崩溃了,那年一下走了两个。廖叔夫妇从此就开始活在无休止的希望与绝望中。
曲儿靠药物治疗维持,竟然挺了过来。但由于激素和放化疗,小小的孩子吃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也从一个正常的小孩变成了一个大胖子。
廖叔的家里也因为医药费被拖得一贫如洗。曲儿就这样坚持着,只要病好一些,就继续上学。经常能看见廖叔骑着自行车,带着自己的大胖儿子去上学。或者是他们夫妻俩骑着车带着孩子急匆匆地去医院。
曲儿依旧懂事而且乐观。非常贴心。每当他妈妈一想起这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因为病发而死去,这种可怕的等待,使那个当年的富家小姐变得极为憔悴。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曲儿一直靠药物支持,情况在逐渐转好。廖叔夫妇也逐渐看到了曙光,白血病虽说是不治之症,但在曲儿身上也算是一种奇迹了。他家里渐渐有了欢笑声。曲儿还参加了高考,还考上了一所大专,除了定期要去医院之外,甚至都已经忘了他是个白血病患者。医生也十分惊奇,十七年了,白血病患者从当时活不过1年,到现在,已经活了十七年了。
就在廖叔开始准备为曲儿介绍个对象的时候,有一天,曲儿从学校回来度周末。和往常一样,廖叔高兴得炒着菜,阿姨在屋里忙活着摆碗筷,曲儿突然很腼腆的走进厨房,就像是个邻居家的孩子一样,靠在门框上看着眼前那个已经两鬓斑白的老头,前前后后的忙着做菜。
廖叔,刚开始没注意,笑着问:曲儿,香不香?
曲儿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廖叔说:怎么了?今天话这么少?
曲儿小声地说:爸,辛苦你了啊!
廖叔一愣,说:怎么了?今天?怪怪的
曲儿说:没什么。想您!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廖叔没太理会。
出去后,曲儿又帮妈妈摆桌椅,说:妈,这么多年,太拖累您了。
他妈说:儿子,说这干嘛?当妈的愿意。
饭桌上,曲儿一直都很腼腆,几次都欲言又止,但毕竟是周末,家里人也都高高兴兴的,没当事。
饭吃完了,曲儿执意要洗碗,廖叔也就由他去。
收拾完毕,曲儿很认真地走到沙发前,在父母前坐下,说:爸,妈。这么多年太辛苦你们了。今天跟您告个假,我也大了,想出去走走,怕你们担心,跟你们说一声,别担心我。
廖叔说:你要去哪儿啊?出去旅游?没问题,这么多年看病,都没带你出去玩儿过,这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也该除去见世面了。我二十几岁都在部队混好几年了。
曲儿笑笑没说话。全家人一起看电视。
“快睡吧!儿子”这是廖叔对曲儿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早上,廖叔夫妇发现曲儿已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昨晚还在做出游计划,这一早醒来,已经物是人非了。
那年曲儿23岁。
后来,廖叔的爱人也过世了,就剩下廖叔一个人。廖叔不敢回家,就搬来给人看工地。没事跟工人聊天打牌唱唱歌。
十七年,人一生中的最好的十七年,就这么过去了。
在对希望的期待和对现实的绝望中度过。
“自从曲儿走了,我也松了一口气。十七年阿,我几乎没有真正的开心笑过。曲儿走了,和小曲儿差不多大,都是二十二三岁。是我的业。我对不起她啊,我也对不起我老婆。也对不起曲儿。”
我站起身出去了。我不愿意看廖叔掉眼泪,我也不想让廖叔看见我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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