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儿一听到说话,自然知道是祠内姑姑说话,“原来是四位姑姑回来了。”槐儿说着,顺着东南西北四方分别揖了一揖。
“可不是吗?”还是相同的话,几个人又同时说道。
郑天风和郑实听到这里,多少有些糊涂。仙姑嘴里说的是四位姑姑回来了,难道原来一共是有五位姑姑的吗?不对啊,就算是五位的话,眼前这位仙姑称呼其它几位也不应该称呼姑姑的吧?多半是以姐妹相称的吧。先不管了,既然是四位姑姑都来齐,刚才跪也跪过,头也磕过,再给这四位姑姑跪,也是应该。但想要下跪,却听不出那四位姑姑所在何处,正自张望,听得一人说道,“槐儿,你叫他们收拾收拾,都散了吧。来的两路人马是官军。莫让他们知道这里死了人就是了。”听说话之人的口气,想必是四姑之首掌宝姑姑了。
“是。”槐儿应道。
听到仙姑毕恭毕敬应了一声。郑天风父子听到这里,方才明白,刚才跪过好几次,而且磕了很多头的仙姑,不过是一位姑姑的贴身使女。父子俩在江湖上若大名头,却被一个使唤丫头捉弄这一半天。这要是传出去了,这颜面上是很难看的。但转念一想,颜面上虽然难看一些,毕竟脑壳还扛在肩上。止是一个使唤丫头,就有如此这般的功力和能耐。她的这几位姑姑,自然是深不可测。刚才真要是和这使丫头动起手来,此时那还有命在。
父子俩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互相看了一眼。这祖上的训话真不是白训的,这司宝祠要想灭你,不管哪一位姑姑出手,也只是挥挥袖子的事。想到这里,父子俩心里既是后怕,也是万分庆幸。
“槐儿,”又一个声音说道,“刚才看你好不开心。想来有些好玩之事。这些好玩好笑之事,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你再慢慢讲与梅儿,棣儿她们听听,你想加多少油,添多少醋也都由你。”说话的人说到后面,自己也笑了。
郑家父子自然不知道说话的是谁,但槐儿当然晓得,这说话的正是荷姑,这荷姑也就是掌,奉,典,护中排行第三位的典宝姑姑,这荷姑爱说爱笑,人也长得最是漂亮。刚才郑实见了槐儿,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若见的是荷姑,恐怕膝盖骨非得化了不成。
“人家槐儿一个人独掌大局,立了这若大功劳,加点油添点醋也是应该的嘛。”一个姑姑说道,虽然含有一点调笑之意,但还是帮槐儿说话的成分多些。这是叶姑奉宝,在四位姑姑中排行老二,性情最为温和,和槐儿也最是亲近。她说这样的话,想来是因为今日之事也甚是觉得好玩。是以稍加调笑。
“立了功劳不说,人家不是还收了两个徒弟了吗?不止做了姑姑,还又做了姑奶奶了呢。若如此论了下来,我见了槐儿的主人,开口叫一声姐姐,见了槐儿,倒要称一声姑姑的了。”另一位姑姑说。这就是莲姑护宝了,她虽然排名最后,但武功最是高强。这护宝姑姑在几位姑姑里年纪最轻,大不了槐儿几岁,说笑起来,常常自忘身份。在几个使女中,又最喜欢拿槐儿打趣。
“姑姑折杀槐儿了。”护宝这玩笑开得有些重了,是以吓得槐儿俯首于地,连连认错,“槐儿知错了,槐儿知错了。”
“槐儿,你起来吧。你护宝姑姑吓着你玩呢。”叶姑笑了一笑,开口护着槐儿,“今日之事,却是多亏了你了。”
看来,刚才之事,她们都看在眼里了。这槐儿在几个使女中最是安分,加之又在掌宝姑姑身边,管束太过严厉,因此总是循规蹈矩。今天偶尔放纵一下,却都落在姑姑们眼里。此时听到姑姑们调笑,早把一张脸红了又红。就想找点事先且脱身再说,于是说道,“对了,刚才还有几骑马驰过镇子,想必也是祸害,我去把他们弄干净了吧。”
“那边,自然我家棣儿守着呢。槐儿你若去了,把那棣儿的活给做了,那我家棣儿又干什么呢?”
“就是,还有我家梅儿。好不容易有点事做,你抢着做了。她又岂能和你善罢干休。”
“你们还说呢,这一次,就我家桂儿什么好玩的也没摊得上,当面她是不敢怪我,背了我,肯定要和槐儿梅儿棣儿闲话几句的。”
这几位姑姑嘴里说的梅儿,桂儿,棣儿自然和槐儿一样,是姑姑们的随身使女。依次是掌、奉、典,护四位姑姑和槐、梅、桂、棣四个使女。姑姑出言打趣几句也还罢了,若是梅儿桂儿调笑起来,那可就没轻没重的了。
“刚才说了,路上又来了些官军。”槐儿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既然是官军,又没有什么好怕?这些官军也从来不干什么好事,不如我去把他们……”
“槐儿还在想玩儿?这里都死了好几个人,你却还没有玩够?早知道,我们就不回来了,让你玩个痛快。”
“槐儿也只是说说而已的吧?其实还数槐儿最是心慈手软。还留下这许多没竖着的。若是当初留下的是姐妹中的一位,恐怕就得都变成横着的了。”
“荷姐你还说呢。最是心慈的当然还是叶姐了。叶姐在听雨轩,不是一个也没杀。哪里像我,青风洞七怪,我可没留一个活口。”
“听雨轩十三郎,我虽然一个没杀,却都让他们成了废物,或许有一天,少主人有了三千佳丽,要用得到他们,省得到时候还要现找人净身。是以我才没杀他们。只是把他们除根而不斩草。”说话的应该奉宝叶在了。
“原来如此,还是叶姐姐想的远。难怪原来在宫里的时候,主公最是赏识于你了。”
“哪里是我了,主公最赏识的明明是荷妹。总说荷妹心灵手巧,人又最是好看,最合主公和娘娘的心意了。所以啊,不光是主公赏识,就是娘娘也常常把她带在身边。”
“叶姐又拿我开心了。我不过胆子小一点,主公和娘娘是看我可怜而已。”
“你们几个,说够了没有。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说这话的自然是藕姑了,三姐妹都答应了一声“是”后,藕姑接着吩咐道,“槐儿,我们先去了。你待这里收拾完了,让郑天风父子随你来祠里,我有话要和他们说。”藕姑说完,再没说话。其它几位也同时没了声息。想必已经走了。
四位姑姑走了之后,郑天风父子还在汗流浃背,听雨轩十三郎,青风洞七怪,都是江湖上让人闻之色变的狠角色。尤其是那青风洞七怪,豺狼虎豹虫禽鳄,要么是牢中死囚越狱,要么是江洋大盗,正是因了恶名而结成一伙,忽聚忽散,上天入地,翻江倒海。固然是官军束手无策,就是江湖正派人士,嘴上说不与为伍,实际是不愿意和他们结下梁子。这样的狠角色,只是这四位姑姑中的一位出手,就如同拈死七只毛虫。
那听雨轩十三郎,则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门派。这个门派在江湖上名声尚好。但其传承方式却颇被江湖人士诟病。十三个师兄弟,每个人都只收两个徒弟。如果师兄弟其中的一个死了,徒弟方能继承师位。这倒也没有什么,让江湖人士诟病的是,这两个徒弟继承师位前,则必须以死相拼,杀死一个,活下来的那个则顶替师父的位置。在他顶替上来之后,对师伯师叔们又以师兄弟相称。是以一代一代传下来,总是十三郞。
对付这些江湖上的成名人士,司宝祠姑姑似乎手下留情,留下活命,但居然令他们一个个自宫。想来,也是不该动了那宝珠的主意,未及动手,却是被司宝祠的姑姑得了风声。
司宝祠四位姑姑这次倾巢而出,专门挑了江湖上几个有名气的门派下手,并且故意弄出这偌大动静,却也有着杀鸡敬猴的用意。皆因那一方荷叶摇滚珠传开之后,江湖鼎沸,觊觎垂涎之人难以计数。这里面还有为数不少的人,虽然没有什么实力,不过是想来碰碰运气什么的。这许多人若是都来到这里,就是把他们统统杀了,也要弄个血雨腥风。所以,四姑分头狠辣出手,是想把这类人先行镇住。免得多费许多功夫。
郑长风父子从刚才四位姑姑的谈话中,猜出上面的意思。再眼看着那些人把街上的尸体弄走,并用水冲洗街面上的血迹。心里不免暗暗庆幸,适才若不是听了劝告,归顺司宝祠门下,而是和槐儿大斗起来,此时那顺着街面流走的血水里,恐怕也分不出那些是自己身上流出的了。因此,那父子俩打发弟子回堂之后,跟着槐儿去司宝祠的路上时,兀自胆战心惊。
当然,郑长风父子尚不知道的,则是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宝珠出世,光华照耀。但宝珠本身也因积恨成戾,长戾难平,隐藏着极其险恶的一面。宝珠蕴含帝王之气,又与天地共生,遇仙而仙,遇魔而魔。若是后者,又非止是天下动荡,生灵涂炭。而是三界不宁,天地混沌。再要回复清平世界,谁也不知道那又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因此,四位姑姑从长计议,想尽量让宝珠出世之地少染血光。当年,娘娘看中这个地方,也正是因为这块地面山清水秀,物浴天华,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景象,才定居于此,休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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