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武侠修真>花神记之天上> 第十二章 琴箫相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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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琴箫相俦(1 / 2)

不几日,紫宸天官来到灵华宫传达天帝圣旨:

行天启道,天帝诏曰:司花主神花敬,诚信中和,睿智宽敏,于所领之职,略无差错,深慰朕心。其志在勤奋花事,素欲修行,殊为难得。朕嘉其心,许其依志而行,不为婚姻,以达精致。并赐水晶朝冠一顶,贯珠百花朝服一袭,金沙缎六版玉仙鹤腰带一围。钦此。

花神忙叩头领旨谢恩,心中又惦记吟箫那边。因与那位天官乃是平日相熟的,便笑道:“如此恩荣,实令花敬感念万分啊!”天官也笑道:“果然是天恩浩荡,迥非人间帝王虚以买心而已。不瞒花君你说,陛下还有一道恩旨,想必这会儿已到了风君那里。听说她的女官吟箫也是宁愿不嫁,志在修行,陛下也准了,怕是也有赏赐。”花神听了心中暗喜不已。又听天官呵呵笑道:“你们这倒好,你省了聘礼,吟箫也替她主神省了份陪嫁。嗨,也不知是谁看中了吟箫,真是白想了!只是日后再选再挑,都不及她喽。”又略说几句闲话,天官便告辞,回宫复命去了。

果然,与此同时,紫宸另一天官正在颹宫宣旨:

行天启道,天帝诏曰:四品玄仙吟箫,敬顺恭敏,温穆庄和,才德俱备。原系天后慈心教化所成,乃为颹宫典赞,忠于厥(1)职,克(2)勤克慎,堪为倚用。审其志向,旨在清心修行,以善始终。其志可嘉,朕许以成全,不予婚嫁。赐《元真经籍》(3)一部,翡翠白孔雀羽拂尘一柄。钦此。

吟箫叩头谢恩,心中是又喜又悲又痛。待天官走后,吟箫还捧着圣旨与所赐物品呆呆立着。虽说神仙是从不流泪的,但在她眼中,竟似有泪光点点。风神见此情状也叹息不已。她令侍者接了东西退下,然后抚着吟箫的肩膀笑着说道:“瞧你呀,发什么呆啊,总算是过了这一关。没想到,陛下还真准了,可见是你们两个精诚所致。虽说这也太委屈了些,但终归是两情相守,谁也不负了谁。”吟箫此时才回过一些神来,点点头,又与风神施礼说道:“这也仰仗风君情义高广,从中周旋,才有今日。小仙无从相报,惟有尽心奉君而已。”风神忙扶起她笑道:“你报我的恩,我报花君的恩,这可报得没完了。花君可说了,施恩图报非君子,我这君子的好名声,你也别给我报没咯!”说得吟箫也笑了。风神又说道;“这会儿花君的心情怕和你一样,你两个倒是互相说说才好。不如你现在就去吧。”“这合适吗?圣旨才下,就见面,这······”吟箫有些犹豫。风神笑道:“怕什么!圣旨又没说你两个不娶不嫁的就不能见面了。又不是做和尚、尼姑,他守庙,你守庵的。何况,天法也允许男女神仙相结交啊。再说了,你是我的女官,我还要常打发你往灵华宫传个话什么的,你可别怨我尽使你跑腿了哦。”吟箫扑哧一笑道:“谁不乐意,我也不能不乐意啊!”

“好,那你这会儿就代我去向花君道个喜吧,好歹,这也算是遂心遂愿的事儿了。”

“是。”

望着吟箫步云远去的身影,风神心中却不禁叹道:难道,这就是天命?我心里一样恋着花君,他却无心于我;吟箫苦恋着他,却又不能配成姻缘;云心痴想着吟箫,不过是白费心肠。到头来,谁也没有得到谁,可谁也不能忘却谁。是天法无情,还是我们太多情,缠绵纠结,无法抽离。看来,神仙也是不能事事顺心的。既然连我们都这样,何况人间,又能有几多花好月圆。可见,当日我任性使气,也是未尝到其中滋味,如今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情,又如何能得到情呢!偏有情者又不能结成眷属,上天固然有好生之德,却又难容情,公是不公也?风神转而又想:他们虽是两不成双,却终能以情相守,也是他们幸运了。换了别个,未必有这等好事。这天上神仙不下三千之众,即便如云心灵君者,哪个不想择佳偶,顺心遂愿的,却能有几个真是两厢情愿的呢?风神由此又想到了自己:难不成,我为情也去争一个终世不嫁么?纵然如此,我又与谁长相思呢?不过是像云心一样,做着个痴梦罢了。风神叹一口气,又对自己说道:“算了,想不得今日,也提不得当时。如今日子也还逍遥,得过且过吧!”于是,回房去喝花神送她的天山雪莲茶去了。

再说吟箫,方行至须陀河畔,见花神早已迎了过来,忙飞云到前。一时情难自抑,一头扑进了花神怀里。花神也是悲喜交加,就紧紧拥住了吟箫。因他两个挚情所发,五彩光华萦绕其身,芳香之气袅袅四散,引得鸾凤、鸳鸯、蝴蝶双双对对而来,且鸣且舞。

良久,花神与吟箫才回醒过来,却依旧携手相对,不肯分离。花神用最温和的语气抚慰着吟箫:“我心里一直盼着,我们不必再受煎熬,哪怕是长相思,亦如长相守。我们总有见面说话的机会,比比青君与红姑,我们是多么的幸运啊!”

“是啊,我与你还能在这花香鸟语里说着知心话,可他们却要在黑暗冰冷中孤寂地消磨着生命,那样的日子,怕是我永远也无法承受的。更不用说,还牵连到那么的无辜。”

“正因为如此,我们这样选择,也只是作了最小的牺牲,而保住了最大的幸福。”

“还是你想得透彻,也难为你直言陈情,这要冒多大的风险啊。想来,陛下也是看重你心怀坦荡,情义挚切,才肯开了这样的先例,不然,还不知是什么样的后果呢。”

“我想,陛下之所以应准,一则也有你说的原故,二则,青君与红姑受重罚后,虽然禁约住大家不敢为情妄行,也难免会有些怨言。而今又刚过了大修习不久,陛下趁此时做个姿态,以彰清明之治,以昭宽和圣德。何况,你是风君的女官,她若为你和陛下闹起来,陛下也受不了啊。”

吟箫笑道:“这是你当日与她结下善缘所致,也是她心怀大度。只是这事里好歹也涉及到风君,虽说我们是遂了心愿,怕也伤了她的心。”花神一面拉着吟箫的手往莲池漫步而行,一面说道:“这固然是难免的,可无论换了谁,成与不成,都要受伤害。我们各自拒婚,已然是使彼此减少了最大的伤害。我想风君心里一定能明白。再说,陛下的旨意里并未点到指婚的事,也是考虑到她与云心灵君的颜面。至于说云心灵君,我也只能是希望他不要因此耿耿于怀,日后再见到你,不致作脸作色给你看。”

“只要不是天天看,偶尔碰见了看看也罢了。只是,我想他再也不会到颹宫来了,我们风君的脸色他可承受不了。”

花神呵呵笑道:“有风君护着你,我也放心了许多。”

“想来,风君也总是要出嫁的,陛下怕还是要给她指婚的。难不成,她也效法我们么。但不知,她心中的如意郎君是谁,谁又与她两情相悦。”原来,吟箫在来到颹宫之前,风神就因取悦花神不成转而生恨了。等他两个冰释前嫌了,花神也喜欢上了吟箫,风神再表白什么也迟了,就一直不曾在谁面前流露过对花神的爱意。因此,吟箫并不知道风神的心思,但她也想都没往这上面想过,毕竟,花与风怎么也不是一对。当时天帝要把花神与风神撮合到一起,凭谁心里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有天帝在那儿自认为是一大创举。

花神当然清楚风神的心思,莫说他们根本是到不了一处的,即便能,花神也从未对她动过情肠,哪怕是留恋过她的容貌。但不论怎样,他们从交手到交好,再到如今风神这样帮他和吟箫,花神还是十分的感激她。只是,风神日后嫁与不嫁,又嫁给谁,花神不知晓,也奈何不了。

花神与吟箫香肩相并,在灵华仙境游走一回,说了许多衷肠话。花仙们又来与吟箫说了些悄悄话,并捉了两只大如团扇般的金粉蝶装在栖蝶匣内送与了吟箫,她非常高兴地接受了。吟箫也不便在此久留,花神直将她送到迎送台,并约定是夜两地琴箫共谱同心曲,这才依依不舍地道别分手。

吟箫回去后,风神另有些私密话同她说了半日,又练功一回,眼见已是冰轮乍涌时分。如今,另外两个女官也不象从前那样惧怕风神了,颹宫又添了三个侍从,所以,风神前并不要吟箫时时陪着,这使她多有闲暇时间去安排。吟箫告退后,便去了天台,这里乃是颹宫后面一处高广之轩,吟箫爱于此静处,或修习,或读书、刺绣,自得恬淡。吟箫也常在此凭栏而立,向远处望去,似依稀可见仙云缭绕的灵华境地。

此时,花仙和水族、鸟兽们在须陀河边歌舞玩耍了一回,和花神说笑了几句,便各自散去,只留下他独自享受清明的月色。

花神身着绣百花云肩淡蓝色天衣,腰系银色丝绦,外罩雪纱长裾半臂。头上乌发流泻至腰间,一顶垂着红流苏的鲜亮花冠轻压住两鬓,散发着悠悠清香。望着皓月,花神注满深情的眼神中,飘荡着丝丝的悲伤与忧愁。莲池旁有天然的石凳石几,花神便在此抚起琴来。

他右手先勾一弦,宫调徵音起,继而勾(4)、剔四弦又动商音,再托(5)七勾二挑五,又勾三弦,已合阴阳之律,并左手名指侧按本弦十徽复退至八徽吟起泛音以成乐曲(6)。一时间,洒脱恬淡之音轻泻太宇。

花神一面弹奏,一面唱道:

临绿川托付花钿(7),馨香独为卿传。忆凌波照影,佳人回首落飞雁,咫尺相思结幽怨。竟(8)作画楼断肠歌,独倚阑,任心字(9)成烟九转。尝见白云坡下、黄花篱边,相呼相唤,山民村妇双双为伴。愿多情,天上人间。(10)

花神歌声方驻,只听见空中传来幽幽箫音,细细听来,时如清江横波,优游流离(11);时如涕泣之诉,若断若续。原来,吟箫本是碧玉洲中一块未经打磨的碧玉,往来神仙路过此处,都捡拾玉石回去做为装饰,却常常见弃于它。天后见了,心生怜意,便让玉仙将它琢磨成一支玉箫,令其修炼,乃成女体,即名吟箫。吟箫每每临风而立,抒发意气,便能自成乐曲。只是,箫音向来不作铿锵之调,激昂之声,虽可为饮宴歌舞之排场,但终究不如月下花前清流之畔,或独自抒怀,或与知音一二琴歌唱俦,方能领会其中意趣。因而,吟箫也常常是自吟自赏,倍感孤寂。幸得花神倾心相顾,才得琴箫相托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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