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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闻、思、修 二(1 / 1)

隋大业十年(公元614年),高丽请降,隋炀帝班师回朝。

大业十一年,岁次乙亥(615年),隋炀帝杨广北巡,被突厥围困于雁门关,炀帝下诏求援,这时,十八岁的李世民应募从军,隶屯卫将军云定兴部下。李世民向云定兴提出“必赍旗鼓以设疑兵”的策略,认为突厥始毕可汗“敢围天子,必以国家仓猝无援。我张军容,令数十里幡旗相续,夜则钲鼓相应,虏必谓救兵云集,望尘而遁矣。不然,彼众我寡,悉军来战,必不能支矣”。云定兴接受了李世民的建议,一战解围,李世民锋芒初显。

这年的夏秋二季,天大旱,颗粒无收,隋炀帝却遇饥不赈,各地农民纷纷揭竿而起。

洪江一带,也数月未雨,洪江水位骤降。这洪江的龙王庙建在离高家庄不远的江边,平日没多少香火,但天一旱,香火即盛,今适逢大旱,高家庄的村民便沿用习俗,到社庙建醮,晒龙王祈雨。

在村里觋师的主持下,村民把龙王庙里的龙王像请出,设下神坛,将龙王神像曝晒于烈日之下,让龙王爷也一尝久旱不雨、烈日曝晒之苦,以感龙王降雨。

设坛数日,还是滴雨未下。玄奘每天如常下山挑水,但小溪已断流,他不得不往山上走,到那瀑布处挑水,但往日壮观的瀑布也只剩下涓涓细流,猴子们也显得无精打采。

玄奘把天旱缺水之事禀告师父,法明长老叹道:“天旱数月,我早已知之,可怜村民却把个龙王来晒,以为龙王晒得撑不住了,就会上天去行云布雨。”

玄奘:“师父!那如何是好?”

法明长老:“佛法中自有殊妙法门,广海法师已在关房修持了六天,明日申时当可施法矣!”

次日中午,依然是烈日当空,万里无云,法明长老率领金山寺众僧,下山来到洪江边。

由广海法师主坛,众僧齐诵《佛说海龙王经》。申时,诵经毕,广海法师念动真言咒语,召请龙王。接着把装有五种宝物、五种珍贵药材的龙王宝瓶送入江中。

献宝瓶后,江水开始涌动,天边传来隆隆的雷声,晴朗的天空顿时暗了下来,瞬间便乌云翻滚,很快就下起毛毛细雨。

天上飘着的细雨越下越大,渐渐变成瓢盆大雨。村民由惊喜变成哭泣,他们跪倒在地上,双手捧着雨水,对着天空顶礼漠拜。天上洒下的甘露,滋润了干涸的大地,也滋润了人们的八识心田,使他们对佛法生起了坚住的信念,生起永不退转的菩提心。

玄奘捧着经书,思议着佛法的无穷威力。

晚上,玄奘诚诵《佛说海龙王经》,读经时经文现出火莲花,玄奘的心中产生一股难以名状的兴奋与喜悦。在甚深的法喜之中,他执卷请求广海师开示。

广海师非常高兴,说:“此经是佛陀为龙族及诸天大众所说,宣示了空性与妙有圆融的甚深法理。经中有调和天界与阿修罗之间的斗争以及金翅鸟王对龙族的残杀,另外为宝锦龙女授记成佛,显示男女平等。常诵此经,能令天龙八部欢喜,得龙天拥护,东晋慧远大师也常诵此经求雨,此经确的不可思议的大威力。”

玄奘越听越入神,他又问:“龙?真的有龙吗?”

广海师说道:“《增一阿含经》说:‘佛云有四种不可思议,世界、众生、龙、佛土。’‘龙’在佛法是的地位是相当重要的,而龙族则是东土的守护者,由轩辕黄帝开始,我们就已知道龙是与我们最亲近的神祗。”

广海师对玄奘说出了关于龙故事:

悉达多太子在无忧树下降生人间,当时除了四大天王、释提桓因、大梵天等各执天缯、宝盖、白拂以侍立左右外,难陀龙王、优波难陀龙王等九尊善龙更是于虚空之中,吐清净水,灌太子身。又相传尼连禅河中,有名叫伽陵伽的盲龙,当悉达多放弃苦行,坐于毕波罗树下,立誓成道,使得大地震动,发大声响,盲龙闻地动响,心大欢喜,因而两目开明。这此都是善龙,善龙多能护持佛法,而恶龙则是发大瞋恚,口吐毒火,人人惧怕,惟有待佛法以降伏之。

释迦世尊和诸罗汉,在无数劫以来也曾降伏过无数恶龙,当年释迦世尊就曾在那揭罗曷国,降伏了一条名为瞿波罗的龙王。

瞿波罗龙王的过去世是一名精进的瑜伽士,他以牧羊为生,供国王以奶酪。有一次,因无法按时供缴乳酪,受到国王的责难。受到谴责后,他心怀恚恨,发起忿怒的咒愿:愿来世转为恶龙,破国害王,一雪此辱!说完即投壁而亡,乘愿转生为暴怒凶恶的瞿波罗龙王,居住在那揭罗曷国西南大石岭的洞穴中。

瞿波罗龙王随即对那揭罗曷国展开报复行动。它滥行风雨,引发雪山的洪水冲刷肥沃的土地以损伤地气,破坏农田庄稼,令那揭罗曷国耗尽国力,饥民遍野。

伟大的释迦世尊观察了这样的因缘后,十分同情那里的人民,于是决定以佛法来化导此暴龙。

佛陀一念之间便来到了大石岭瞿波罗龙王的洞穴前,身上发出庄严而慈悲的光明,诸天神众和金刚护法都隐现在如彩虹般的光明中。

瞿波罗龙王见到佛陀的到来,心中非常惊惧。但它也不甘就此示弱,于是它便施展神通,卷起猛烈的龙卷风袭向佛陀。可是那可怖的龙卷风在佛陀的慈光之下,却化为一阵祥和的清风。狂怒的暴龙喘着粗气,在佛陀慈悲的注视下一筹莫展。

佛陀对瞿波罗龙王说:“瞿波罗龙王啊!你曾经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瑜伽士,现请你把嗔怒收起,安住在慈悲的心念当中,不要再难为那揭罗曷国的人民啊!”

瞿波罗龙王心中虽有悔意,但一想起曾受过的侮辱,不禁又暴怒起来。于是在刹那之间又掀起狂风雷暴,向佛陀展开更猛烈的攻击,但这所有的闪电霹雳和雷雨冰雹都化成天花而坠地。

佛陀在大悲智慧的光明中对龙王说:“瞿波罗龙王!你应当立即放弃一切恶念!否则将失却龙身,堕入恶趣,入于金刚地狱之中永不超生啊!”

这时,执金刚护法神突然在空中现起威猛而可怖的忿怒法身,擎着巨大的金刚杵,口中发出如雷鸣般的吼声警告瞿波罗龙王:“瞿波罗龙!你当遵循佛陀的教敕!如若不然,将如此山,碎为齑粉!”说着更发出“吽!”“吽!”的忿怒吼声,以金刚杵敲击大石岭。而整座山岭,在刹那之间便立即碎裂,化为齑粉!

山岭碎裂,大地震动,被震动得倒在地上的瞿波罗龙王十分惊惧,于是跪在佛陀的座前皈依三宝。

佛陀随即向龙王开示了四谛、缘起之法。瞿波罗龙王听闻了佛法后,心中生起了清净的信念,发愿护持正法,恳请如来常住,受诸供养。

佛陀即运神通将身影印在岩石上,并印佛足于磐石,告龙王曰:“汝若毒心兴发,当观吾影,以慈善故,毒心当正。”龙王领受,成为惠泽一方的善龙。

佛陀的故事令玄奘无比向往,他再次捧卷细读,发现此经的译者是西晋月氏国三藏法师竺法护。他深深感到译经的重要,对译者生起甚深的敬意。

玄奘开始收集佛法东传的资料,在安世高、朱士行、竺法护、鸠摩罗什、真谛三藏等众多译经大师中,深深吸引着玄奘的是东晋的法显大师。

法显,俗姓龚,东晋平阳郡武阳(今山西襄汾)人,三岁出家,二十岁受大戒。法显常慨叹律藏的残缺,于东晋隆安三年(公元399年)春,和同学慧景、道整、慧应、慧嵬等由长安出发,往天竺寻求戒律。他们过陇西的乾归国、利鹿孤国、渡养楼山到张掖。到达张掖后被张掖王段业殷勤留住,在那里遇到西行求学的智严、智简、僧绍、宝云、僧景等五人,便同到敦煌,得到太守李浩的供给,他们再从敦煌起行,进入噶顺大沙漠。

他们所行的路都是寸草不生的一片黄沙,上无飞鸟,下无走兽,路旁死人的枯骨,成了旅客认识道路唯一的标志,而且沙漠中常刮一种可怕的热风,遇到的便要性命难保,其间宝云、慧应和僧景在中途回国,慧景在雪山上冻死。法显等人历时十一年,经过三十多个国家,于元兴三年到达中天竺。

到达天竺后,法显游历诸国,遍礼佛陀足迹。他在走访到祗园精舍时,那儿的僧侣们问他从何处来,法显回答:“从汉地来。”众人十分惊叹!因为法显大师是中国汉人来到此地的第一人。

在摩竭提国巴连弗色的阿育王塔南天王寺,法显大师获得《摩诃僧祇律》、《方等般泥洹经》、《阿毗昙》等梵本,为了搞通这些经典,他在那里住了三年,学习梵语,梵文,并且抄写经文。学习完成后,法显法师决定返国。那时他的同伴只有道整法师,但道整以在天竺为乐,愿意永留不归,于是法显只好只身启程了。

法显沿海路归国,在归途中,到狮子国(今斯里兰卡),在那里停留了两年,又获得《弥沙塞律》、《长阿含》、《杂阿含》和《杂藏》的梵本。然后乘商船东行,不幸途遇大风,船漏入水,全船人勉强苦撑了十三天,才得泊一岛边,补塞漏船,然后又走了九十余天,到了耶婆提国(爪哇)。这时已是义熙九年(公元413年),法显在耶婆提国住了五个月后,再乘商船回广州。不料在途中突遇飓风,船在海中漂泊多了七十余天,才到达了青州长广郡的牢山(山东即墨附近)。这位游历三十余国,时经十五年的法显法师总算是回到了祖国。

长广太守李嶷听说赴婆罗门国求经的法显法师回来,马上亲自迎接。接着,法显前往东晋京城的建邺道场寺,与天竺译师佛驮跋陀罗(即觉贤)等合作译经,他们先后译出《摩诃僧祗律》、《大般泥洹经》等一百余万字,他在建康道场寺住了五年后,又来到荆州辛寺,元熙二年(公元420年),终老于此,圆寂时八十六岁。他在临终前的七年多时间里,一直紧张艰苦地进行着翻译经典的工作,共译出了经典六部六十三卷,计一万多言。

在译经的同时,法显还将自己西行取经的见闻写成了一部不朽的巨著——《佛国记》[*]。

玄奘得到《佛国记》后如获至宝,他一边读一边按书中记载,描绘出一幅简单的西行路线图。

[*]《佛国记》:东晋法显撰,全文九千五百多字,别名《法显行传》、《历游天竺记传》、《佛游天竺记》等。《佛国记》在世界学术史上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它不仅是一部传记文学的杰作,而且是一部重要的历史文献。

佛教传入我国主要有三条路线,一是从北天竺过葱岭,入玉门关,到长安或洛阳。另一条名为“蜀身毒路”,是在东天竺过缅甸进滇,入蜀到成都。再一条是水路,经师子国(斯里兰卡)、海峡(马六甲海峡)、真腊占不劳山(越南)到广州。而从中原地区到天竺的求法路线当时就只有一条,就是朱士行、法显所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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