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世界卫生组织,人类能感受到的疼痛在医学上可分为十二个等级。被蚊虫叮咬的程度为第一级、分娩为最高级,因强烈撞击而产生的疼痛则视乎状况可达第五至第七级,在等级上可说是人类能忍受的疼痛限度的一半以上。
说了咂麽多滴废话、科普了咂麽多滴知识来佔字数,其实作者想表达的只有一件事──
君野她非常、非常痛。
「……嘶……」
痛死了。
倒塌的折叠椅被甩在原地半呎外,君野弥生以一种极为彆扭的姿势,被夹在操场地面与一个身长足以把她完全复盖的男生之间。压在她身上的高大壮明显也是摔得七荤八素,倒抽着凉气闷哼一声,接着动了动,似乎在寻找一个支点撑起身子。君野只觉得自己本就因为率先着地而受伤最重的左膝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压力,忍不住发出一声近乎悲鸣的短促尖叫,甚至感觉到有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溢出。
这位高大壮,你想从她身上爬起来这点很好、十分好、非常好,但是週围那麽多地方可以让你撑──地面、那张折叠椅、甚至是她的腰腹或者大腿这些身上比较大面积的地方──为甚麽偏偏就挑中了她饱受摧残的膝盖!这渺茫的机率是怎麽选中的!
对方似乎是被她的惨叫声吓到,马上把手缩回去,这下连撑也不撑了,直接往旁边就地一滚,从君野身上滚了下来。
「君野同学,你还好吗?」松岛紧张兮兮地在君野身旁蹲下来,一副很想扶她起来、又怕牵动她伤处而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
「大、大概……嘶!」君野尝试着动了动左膝,尖锐的痛感让她几乎咬到舌头,马上停下来不敢再动。她抬起头对上松岛担忧的眼神,连忙开口说道:「应该没事,先维持一下现在的姿势,等没那麽痛再起来就行了。」
松岛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就传来高桥沉稳的问话声。
「同学你爬得起来吗?」高桥应该是在对那名压倒君野的男生说话。「有没有撞到头?」
「嗯……没事,麻烦学长了。」对方的嗓音似曾相识,君野不禁忍着疼痛略微翻过身去,随即愣了愣。
「啊……绿间同学?」难怪他妈的那麽重,即使看来一点也不胖,一个身高至少在一百九十公分以上、体格健康的大男生起码也有八十公斤吧?君野暗自吐槽。
绿间的头髮和校服因为在地上滚了一圈而颇为凌乱,看起来比她还狼狈;但是有了君野当垫背,他实际受创的程度……无限接近于零,轻轻鬆鬆就能够一手撑地支起身来。绿间脸色尴尬地扶正脸上歪掉的眼镜后,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在君野身边蹲下。
「非常抱歉,君野同学,你还好吗?」绿间在内心愤愤地喷了那些将他挤来挤去的魂淡们一脸,不但害他跌倒,还弄丢了他的卫生棉(T口T),要不是胶带可以放进口袋里,现在估计也被挤掉了。他半是庆幸、半是愧疚地望向为他垫了底的君野,《晨间占卜》果然是最准确的,双鱼座又一次解救了他!
双鱼座·君野弥生:…………
「左边膝盖有点疼,不太能动,暂时维持一下这个姿势就好了。」君野衡量一下,还是决定轻描淡写带过就算。「我没事的,一会儿就能站起来了。倒是绿间同学快去保健室看看吧,您不是运动员吗?」她朝绿间被挤出来的篮球社方向侧了侧头示意。「还是赶快去检查比较好。」
「说得没错,这位──绿间同学是吧?你还是先去保健室吧,等君野同学能站起来的时候,我们会扶她去的。」一旁的高桥也蹲了下来对绿间劝道,然后转头望向从刚才开始就十分焦急的自家社长,说:「松岛,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拿回部室,然后直接到保健室去跟我们汇合。」
「等等,高桥学长,不用这麽麻烦──」君野刚出声,高桥就摇摇头让她安静下来。
「没关係的,反正我们也招到足够的社员了,今天就权当提早收摊休息吧。」高桥的声音温和却坚定,再朝绿间开口说:「绿间同学也赶快去找保健室老师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绿间重重地摇了一下头,态度意外地固执──开甚麽玩笑!开学第一天就害女同学受伤,糟心透了!即使对君野印象不差,这种就像欠了她一样的感觉还是很差劲!(原来是不想欠人情吗……)
「不,君野同学你刚才也说了膝盖会疼,还是儘快让保健室老师看看好些……」绿间顿了顿,在「破廉耻」和「亏欠感」之间,一咬牙选择了前者。「站不起来的话,我可以背你。」
「咳!」君野呛咳一声。「不、不用这麽夸张的,绿间同学,我自己就──」
「不,让你给我当了垫背,实在很抱歉。而且你的左脚看起来不太好,这是我的失误,请让我帮忙。」绿间坚持道。
……绿间同学看起来高傲,意外地是个有责任感的好孩子呢(并不是那样,他只是傲娇又讨厌亏欠他人而已)。
君野哑口无言片刻,最终放弃了继续纠缠──在她看来,反正对方也是一片好意,为了这点小事跟人争执,太麻烦了。「好的,那就麻烦绿间同学了。不过用背的还是太夸张了,用扶的就──」
「不,那个,君野同学,我觉得你还是让绿间同学用背的比较好。」高桥没有阻止事态的发展,而是一边伸出双手帮君野慢慢坐起来,一边露出了有点想笑的神情。「以你们两人的身高差而言,用扶的说不定更辛苦,而且可能会变成君野同学被绿间同学拎着似的……」
「……」君野无法反驳,一时语塞,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麽你们两个路上小心;君野同学,我和松岛先回一趟部室再来看你。」高桥见状对他们点点头,然后站起来和松岛一同收摊去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君野和绿间两人。
「……那麽,绿间同学,真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君野几乎是马上就后悔了。
男生背着受伤的女生走往保健室──这种少女漫画里显得无比浪漫的情节在现实中只会令人尴尬,尤其当两方认识不到一天时。绿间背着君野走进校舍,登上阶梯,一路上引来大量侧目──君野正想着,为何社团招新活动明明还在操场上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校舍内却还有这麽多学生,却猛然想起保健室位于三年级教室的同层。
她怎麽就不经大脑同意了这种破廉耻的「被」运送方式,还忘了「已经参加了社团的上级生并不是全都需要参与招新」这麽重要的事!?承受着各色打量的目光,耳边还听见了一堆「哇,现在的年轻人真大胆」、「哎呀,真是青春呢」之类的评语,君野有点想死。
绿间明显跟她一样,注意到这些异样的眼神和调侃,托着她的双手稳健却僵硬,全身上下紧绷得连被他背着的君野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骚年啊,那你当初是为毛要提出如此破廉耻的提案呢?
历尽艰辛(?)到达保健室,基本上不习惯引人注目的绿间和君野不约而同地鬆了一口气;然后就在绿间非常、极为、万分扼要地向坐在保健室的办公桌前的老师报告了前因后果后发现──他们真是图样图森破了。
「为了方便、体贴学生的需求,秀德高校的保健室是分为男用和女用的;这里是男用保健室。」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性戴着金丝框眼镜、身穿白袍,一副社会精英(斯文败类)相,经过压抑还是露出一丝厌烦的语气昭示着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解释这事了。「相对地,学校也配备了两名保健室老师──负责女用保健室的小林老师刚才离开了,我去通知她。就先麻烦绿间同学把君野同学带到邻室,再把班导老师找来。」
胸前的名牌工整地印着「藤楠」二字的老师说完,十分乾脆地离开了保健室,留下还在发愣的二人。
绿间&君野:……秀德高校实在是太体贴学生了!您为毛要如此体贴!所以说必须要再到走廊上去吗?所以说刚刚那种恐怖的视线必须要再承受一次吗!
脸色比之前更铁青了两分的绿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背着君野踏出走廊,以最快速度从男用保健室溜到一墙之隔的女用保健室里去。以彆扭的姿势将君野「降落」到其中一张床的边缘坐下后,绿间就匆匆告辞,关上门,回到教室找班导去了。
君野疼痛之馀终于鬆了一口气──这气氛太尴尬了,虽然在这件事上完全就是受害者,但她还是觉得接下来一週都没法直视绿间了──结果一口气都没喘匀,保健室的门就「砰」地从外被打开,声势之大引来不少走廊上的学生侧目。
门口站着一名看起来三十出头、与藤楠老师同样身穿白袍、胸前挂着名牌的女性,明显就是负责女用保健室的老师。
容貌出乎意料地豔丽的小林老师妆容精緻,深褐色长髮在脑后盘成看起来就需要很多步骤的髮髻,髮间隐隐露出金色的挑染;宽鬆的白袍下是未发育完成的少女们只能羡慕、高挑丰满的身材,隔着简单的衬衣和女式西装长裤都能看见那诱人的曲线。最吸睛的一点是与她从容笑脸相符的强大气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优雅干练,让人联想到那些大企业里的精英人士──
这哪里是一所高中的保健室老师了,这分明是「霸道女总裁」、「黑道老大的情妇」、「六本木的风俗店里的小姐」和「某望族出身的名媛」的集合体!
被大人的魅力(雾)糊了一脸(大雾)的年十五·少女·君野弥生瞠目结舌,震撼得一塌糊涂(弥天大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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