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两情相悦,孰为难得!实不相瞒,一年前的新婚之夜,你二人意图瞒天过海,又怎能瞒过母亲这双眼睛?”
无韵惊道:“母亲!我……”。
夷光摆摆手,打断她的话道:“这些年来,子皙游学在外,没有我盯着那肖耀殿,那群猴子还不得翻了天?母亲今日见你们一副情投意合,蜜里调油的模样,这提了整整一年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无韵惭愧的起身施礼道:“让母亲忧心,是阿韵的不是。”
夷光将她扶起,笑着说:“好了,母亲这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得此佳儿佳妇,夫复何求?今晚他若是不亲自来,我就不放你回去。母亲倒要看看,这只锯嘴的葫芦到底能忍多久?”
无韵目瞪口呆的看着满脸得意之色的施夷光,心里终于明白,小姑子紫玉在梅林戏弄姬子地的那股捉狭劲儿,是从哪儿来的了。
“好好好!”紫玉听到两人的话跑过来。她伸手摇着无韵的肩头,一叠声地道:“好嫂嫂,你今晚就跟紫玉一起睡。跟我说说,你们这趟出门都看到些什么景致……坏哥哥,有了媳妇就忘了妹妹,哼!”
无韵听了她的话,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应对,“紫玉……”
施夷光看着懵懵懂懂的女儿,暗自叹了口气。厉声道:“你一个未出阁的王姬,岂可随意出宫乱跑!不要名声了?你哥哥和嫂嫂今日刚刚回宫,旅途劳累,需要休憩,不可胡闹!”
“噢……”紫玉见母亲冷了脸色,心里嘀咕了一句:明明是您先说要留嫂嫂住下的。见母亲又瞪了她一眼,她只得悻悻的拉起无韵的手道:“好嫂嫂,那我明日去肖耀殿看你可好?”
“不好!”有人冷声应道。姬子皙从外面走了进来,断然拒绝了紫玉的要求。
十日后,楚国使节魏子季及其随从到了馆驿。他到达姑苏的第二日,便向吴王吴王递了求见国书。第四日,阖闾宫里下了吴王允许他们觐见的国书。
姑苏城边的楚国馆驿里,冬日的暖阳懒懒的照在人身上。
魏子季坐在院子里的藤架下,正安然的在晨光里看着书。他是几个师兄弟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今年已有二十五岁。几年郢都官场的历练,让他越发的儒雅持重。
院子中央,一个矫健的身影正在舞剑。他手中的剑剑身蓝如一泓秋水,正是当年伍子胥的佩剑、象征诚信高洁的七星剑。舞剑的男子约有十六七岁,四肢修长,身姿遒劲,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刷!”剑尖轻挑,一根枯枝掉在子季的书简上。男子轻巧的纵身一跃,一把就夺走了他手中的书。
“阿蛮!”子季怒道。
阿蛮笑嘻嘻的用剑挑着手中的书:“我说长史大人,你都在这儿看了半天了,也没见你换一卷。想什么呢?”
子季伸手将书简从七星剑上取下来。他看了看个子已超过自己半指的俊朗青年,摇头道:“阿蛮,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好歹也是一名校尉了。何时才能见你稳重一点?陛下认你作义弟,封你作毅勇侯,给你取名言树,就是希望你能像棵树一样……”
阿蛮见他又要开始念经了,忙接道:“像棵树一样不忘勤学苦练,早日成为顶天立地、治国安邦的栋梁,对吧?”我都听了一百遍了!阿蛮心里腹诽道。“好师兄,在宫里王兄管我,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又管我。哎,阿公走了,这世上也就只有阿韵疼我了!”他哀声叹气道。
子季看着他惫懒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道:“阿韵也是你叫的?是南越君夫人!”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件事,阿蛮立马一蹦三尺高:“什么南越君?哪来的南越君?阿韵跟我一起生活了十三年,我一出娘胎就认识她了。那个姬惊鸿是个什么东西?我们都见过他,长个女人样子,凭什么半路杀出来抢走她?”
长得好看就是长个女人样子?子季哭笑不得想。一看阿蛮面红耳赤的样子,就知道又触了他的逆鳞。阿韵是小贤庄所有人心里最柔软的存在。无论师父派他们兄弟们出门多久,只要想起阿韵站在门口、笑眯眯的迎接他们的样子,再苦再累,心里也有一道光,暖暖的藏在某个小小的角落。可是,两年前,这道光被那个人硬生生的从心口扯走。难道,从此以后,再也喝不到阿韵酿的青梅酒了么?想起这个,他的心就疼的纠在了一起。为此,他和阿蛮整整两年没跟韩子廉联络,今后也不打算再理他。
阿蛮还在那里暴跳如雷:“都怪那个韩子廉!他凭什么把阿韵送给姬惊鸿?最好别让我在阖闾宫外看到他,否则……”他手中的长剑一刺,手腕粗的藤蔓应声而裂。
“不许胡闹!”子季斥道:“你想让阿韵蒋蒋新婚就守寡吗?”
“哪里就会守寡?她不是先和王兄订的亲吗?”阿蛮梗着脖子嚷道:“若不是那个韩子廉从中作梗,阿韵早就是我王嫂了!如今王兄与那个姜媛退了亲,咱们一家人还在一起,不好吗?”
“你,伍言树!”子季斥道:“你若还是这样一幅冥顽不灵的样子,就别想让我带你去见阿韵!”
“不见就不见,我有的是办法见到她!我还要把她带回郢都去!”说完,大步朝外走去。
子季眼睁睁看着他扬长而去,伸手指着他的背影怒道:“你!”……气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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