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时,他才晓得父亲之苦。当初,若是让她留在南疆,是否会更好,起码人还在。当初,若是能早些道出心底最不为人知的那些话,是否又是一番景象,至少不会至此。
但是,没有当初。
她死了。
舒靖容已死。
指间挽留不住,那便随风四散。
在黑暗中无数次的苦痛挣扎,那然而他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复生有何用?不过是在这个寂寞江湖度日如年,孤独一世。
后来,听雪楼为了不再次引起武林骚动,也遵从萧忆情之命,未曾透露楼主“复生”之事。
而那《武林史书》更是掩人耳目,受听雪楼主之托,草草记载听雪楼二代楼主所谓“后事”。记到:原听雪楼三领主南楚在此之后代名而行楼主之职。听雪楼终究领袖武林。
然而,武林间还有谁人不知萧忆情“复生”一事?毕竟如此大事,掩人耳目的确困难。
就在众人震惊诧异、议论纷纭间,谁人又能知晓他心中那如撕裂般的疼痛?
她与他生死两隔,从此再不相望。
夜中,这个对手下恩威并重,对自己严厉自制,行事有气吞河山之势的武林霸主,在寒风中仅与影相依,孤独斟饮。陡然间,有什么液体溅落。
(三十八)
采裳安身在绯衣楼内。
这里不见得有人居住的样子,却每日都有人来细心料理。那些的衣物就在这样理了一遍又一遍,屡屡谨慎小心。
采裳不得四处走动,就在一个小小的楼宇中,机关重重非自己所能一时记下,却也算开了眼界。
看着那些侍女有条不紊的一理再理,不厌其烦,采裳背过身去,叹了口气:“何必再整?我已至此。”
“无楼主下令,奴婢不敢。”
人都不再,又何必如此。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怔忡之间,一侍女逶迤而入:“靖姑娘。”
见采裳未应,那人复又问了一声:“靖姑娘?”
采裳这才回过神来:“什、什么事。”
这个名字,原来是叫自己。
看来,从今往后,都要如此,必须适应了。
“楼主白楼敬候。”
在远处,便已闻见箫音。
采裳捂住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舌尖亦不知是何滋味。
那个人,就是萧忆情了!
指间颤抖着,痉挛般扣住了袖中的血薇剑。
冷静……冷静……
下了车骄,眼前便是那个人,刺目的白衣纤尘不染,迎风轻舞,他的长发被清风带起,更加重了几分萧索的意味。
仿佛意识到什么,那人忽止箫音,却也未看采裳,用手中的萧轻轻敲击着身旁的水榭,轻呓:“人生何此多得意,今怕醉痴莫知心。
还使春归又一季,重遇,不失然然忆。
蓦然相望不相及,重记,不得了了心。
憾得旧时铭忆处,来时当看细砂流。
烦饶岁月再相聚,细瞧谁人眉眼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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