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他来不及思索,毫不犹豫从楼上掠下。
对于这样一个蓦然降落的人,街上的人无不瞠目结舌,纷纷惊呼。
谁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这个拥霸整个武林的听雪楼主,此时如同一个孩子丢失了心爱的玩偶,茫然无措地在茫茫人群中寻找。
他撇开一个又一个人,翻越一波又一波人潮,那个人却已不见。
他闭上眼,狼狈的站在原地,待风吹拂起他的头发与衣袍,落寞孤寂。
他所寻找到的,无非是她。
方才的,真的是幻影么?
脑中再次涌现那个不容回首的记忆,充满背叛、猜忌与血腥。
如无形的利刃,无时无刻地侵蚀着这个早已死去心的人。
那样撕心裂肺的悲哀,那样痛不欲生。
他也不过是平常人,而已。
“楼主……”
蓦然,那个声音响起——是石玉么?
“楼主……”石玉低首道,音线绝望低沉:“她已经死了。”
萧忆情这才如梦初醒,怒道:“谁说的?谁说的!她那样的女子怎会死!她那样的女子怎会死……”说着却暗自弱了下去。
他心知肚明,她会死,她也会死。
然而,他却始终无法面对。
到底有多痛,只有他知道。
他活着,终究是在过去的记忆里怀念那个人。
永失所爱。
然而日子终究还要过,听雪楼不可一日无主。这样人来人往,忙忙碌碌间,不会再有她。
再多念想,都无用。
石玉沉下头,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蓦然跪倒:“楼主……舒靖容早已死去多年,坟头若有柳芽,如今也有合抱粗细了……”
听得这话,萧忆情怔忡良久,那双看惯世间沧桑,对于生死也波澜不惊的眼眸,蓦然黯淡了下去。
“是么?”喉腔顿时有什么卡住,努力克制却还是颤抖着:“她死了。”
石玉沉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萧忆情埋下脸去,再无言语,心亦如死。
瞬时间,这个座拥武林霸主的听雪楼主竟然可怜得让人悲悯。
春季到来,洛阳河畔的牧丹花会开。
美不胜收,惊艳四方,繁华似锦,繁花如梦。
唯有牧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在他看来,却都早已成死灰。
翌日,听雪楼白楼
“哦?西北的天龙会这就攻破了?”萧忆情瞥了一眼下属,漫不经心地问道。
“恭贺楼主,顺除叛者,平定江湖。”左舵主笑道。
“这次不想如此得势,天龙会本是易守难攻之地,地势崎岖,照理说应再缓几日……”
“楼主,天龙会已攻破,独霸西北数年,积蓄了成堆的珠宝珍奇,如今任何财物就只待楼主下令……”
未待语了,软塌上的萧忆情纤细的手微微向前一扇,那前来禀报的男子便会意的颔首退下:“属下这便去执行。”
西北天龙会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处处都有烽火燃烧,滚滚黑烟拢住了一切。血流成河,伏尸千里,尸骨如山,仿佛遭遇无间地狱的劫数。
毁坏的残物,刀枪兵马的墓冢,血流之灾,已成定数。
一袭白衣缓缓踱来,在死人堆中意外分明。
她眼中的血腥,不比这里少,冥冥中,冷森之气散漫起来。
素白的布鞋从已开始腐烂的死尸堆与凝固的鲜血中踏去,她的目光顿时清冽起来,却不带任何一丝情感:“的确。”
“快看,那里有一个娘儿们!”
“怎么会!”
“估计是血洗的时候自个儿躲起来的漏网之鱼!”
“真的!哈哈,这下……”
“说什么呢——快将她押到地窖与那些天龙会的女伎一起。过会左舵主就要来查了!莫非想咱们干事不利掉脑袋么?“
说罢,几人齐齐走上前,将昏倒在血泊中的满脸血污女子抬起,带去地窖。
采裳微微睁开了眼,一声不响的笑着。
而此时,命轮正悄无声息地转动着。
正南方位,一颗璀璨的白芒星,倏忽黯淡了下去。不远处,似有血染般的一颗渺小的星辰默然靠近。
逶迤彷徨,只待与那白芒星重合。
冥星照命,凡与其接踵者,必当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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