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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劳动无差别(1 / 1)

周五是江一最喜欢的日子,因为第二天可以不用上班,所以虽然周五那天的课是一周里最多的,江一还是觉得很开心。

“打算怎么度过即将到来的两天小长假?”李剑走过来问。

“没什么打算,先睡个大懒觉再说。”

“还说自己的理想是当老师,理想实现了又那么喜欢放假!”

“是啊,我现在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当老师了,觉得人变懒了,好像上班就是为了放假,周一早晨来上班的心情比上坟还沉重!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

“这就是我们学校最年轻有为的人类灵魂工程师对待工作的态度吗?你让祖国的花骨朵们情何以堪啊!”

“是啊,是啊,李工程师教训的对,我简直羞愧致死。这些牢骚话就咱俩说说哦,不足为外人道也。”

“给你重新选择机会的话,你现在想做什么职业?”

“不知道啊,不当老师的话我感觉自己啥都不会干呢,我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为好。”

“那你就用寒假、暑假这一年两个大长假来支撑自己空虚的灵魂吧!”

“说的好像你很热爱教育事业,那你明天打算做什么来充实你高贵的灵魂?还到办公室来备课?”

“我有大事要办!”

“哦?是什么?”

“相亲。”

江一来了兴致:“那好啊,恭喜你,终于开窍了!”

“所以我想请你帮忙,明天你要是没什么安排,我想请你一起去。”

“胡说什么,你相亲我去算干嘛的,你怎么跟人家介绍我,说我是你妈?”

“又张狂,你虽然结婚比我早可年龄我比你还大两岁好不好。难道你忍心看到我孤身一人凄惨到老?”

“不管怎么说你相亲我也不能跟着一起去啊,难道我一现身,人家女孩就会立马对你一见倾心,这没道理,不科学啊。”

“我们见面的地点是太古茶社,你先找个位子潜伏下来,等我们到了,你一定要好好帮我察察,靠谱就继续接触,不靠谱我就赶紧撤,以便赶紧搜寻下一个目标!”“呵呵,我觉得自己像地下党。依我看,你也不要那么费事,只要是个女人你就先处处看,积累经验嘛。”

最后,江一还是答应了李剑去潜伏,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好姐妹”。

太古茶社是典型的古典中式装修风格,从外面看飞檐翘角,稳重又不失灵动。进入大厅,方桌木凳、壶盏清洁,四下里摆放着散发山野气息的盆栽。低回萦绕人心的音乐,幽暗得恰到好处的灯光,水沸茶舒,清香四溢。墙上挂着郑燮的对联“汲来江水烹新茗,买尽青山当画屏。”江一想起在万和楼看到的对联“茶亦醉人何必酒,书能香我无须花。”这些跟茶文化有关的对联读来就满口生香。

这里经常有各种茶艺表演,上次江一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穿和服的日本老太太在做茶艺表演,一场表演看下来就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观后感——“累”。

先是老板出来示意大家噤声,然后老太太出来深深鞠躬,请大家赏茶后再次深深鞠躬才开始表演,整个过程中她神情严肃庄重,不苟言笑地一项项进行那些繁琐的规程。江一不明白喝个茶为什么不能简单点儿,搞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真的就是所谓的“茶道”吗?我们中国的“道”讲究化繁为简,江一觉得喝个茶还是自然一点更有乐趣。

日本的茶道虽然源自中国,但似乎很有自己独创的内涵,发展到现在据说已经有三十多个流派。也许日本人喝的不是茶,是寂寞。

在这么清新淡雅的环境里搞“潜伏”,江一觉得自己真是不应景。而且自己穿得有点夸张,西东听说是见个要好的朋友就给她拿了一条大红的裙子,说随意点儿好,不能太庄重,可是这颜色太提神了!幸亏这灯光不亮,也许能帮助自己隐身。她找了个既可以观察到大厅全局,又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了下来。

虽然江一自认隐蔽的不错,李剑还是一进来就看见她了。他觉得眼前一亮,扎了个清清爽爽马尾辫的江一这么穿看上去像个小姑娘,和平时在办公室里黑色、灰色的严谨套装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他对着江一咧嘴一笑,江一赶紧低下头不去看他。

脑残的李剑既然看见她,还把那女的领到背对着她的位子坐下。江一心想:本来就做贼心虚,不敢乱动,这下连长相都没法参谋还让我来干什么?干脆我在大厅喝茶,你们找个包厢亲热得了!

江一正郁闷,忽然看见一个服务生有点面熟,那人也盯着她看呢,再仔细一看,那个穿着明显小一套、不合身的黑制服系着暗红围裙的竟然是她的管家西东!

西东看江一看到了自己,就往她走过来,还没走到桌子前,江一的手腕忽然被攥住,李剑把江一从座位上拉起来,拉到他们那一桌,对对面的女人说:“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交往了十五年的女朋友江一,我们很相爱,要结婚我只会跟她结!我们以前是大学同学,现在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李剑原本像奶油蛋糕一样白的脸憋成了草莓蛋糕,江一真想一巴掌把那蛋糕拍得稀巴烂,那女人也站了起来,江一赶紧说:“你别听李小贱瞎说,我,我不认识他!”真是越描越黑。

后来李剑把腰都弯断了不住地鞠躬、赔礼、道歉就差下跪了,说自己是被爷爷和妈妈逼得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江一狠狠地敲了他几个爆栗子还觉得不解气。

这么一闹把西东给忘了,走了好远江一才想起他来就折回头去找。李剑不知道她怎么又回头,就赶紧再次赔礼、鞠躬、道歉,江一说:“滚!马不停蹄的给我滚!”他赶紧溜之大吉了。

看着李剑走远,江一才返回茶社。西东正靠在柜台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江一没好气地问他:“你在这儿干嘛呢?”

“打工。”

“你这一个月就找了这么个工作,当服务员能挣几个钱,能挣14万吗?你脑袋被门夹了?”

“除了这个我还找了两个工作。”

“是做什么?”

“早晨是清洁工,上午是超市收银员,下午在这儿,5点交班还有5分钟,不耽误准备晚饭。”

“真出息啊,你就不能找个体面点儿的工作,你不是有很多很多技能吗?”

“我觉得这些很体面。”看到江一上下打量自己身上蹩脚的制服,他赶紧说:“这个衣服不太合身,临时穿一下,我已经跟经理提出要求估计很快就给我准备新的制服了。早晨打扫街道的时候我穿的那一套工装服是我自己的,阿玛尼,看上去好像不怎么样,其实很有质感。”

“我指的不是服装,你就不能找个出卖脑力劳动的工作吗?”

“我认为脑力劳动并不一定比体力劳动更体面。”

“好吧西东,我没有歧视体力劳动者的意思。”

“您刚才分明表达了歧视的意思。”

江一再一次感到跟机器人交流真是自寻死路,只好拿出主人的权威来震慑:“究竟是我引导你还是你引导我?”

“谨遵您的指示,江一。”西东好脾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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