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毕业之后我参了军,在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某部队服役,当年即被选入该部队的侦察连。退役之后我回到了故乡,当时一心想进入公安系统,费了不少劲,可是因为家里没有特别的关系,始终无法如愿。
当时我的一个朋友自己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他看到我无事可做就邀请我去他的公司帮忙。我一个大小伙子不能老在家里吃闲饭,于是就去他公司里上班了。我对他公司的业务一窍不通,开始只是做些跑腿的工作,或者陪客户吃吃饭。后来逐渐掌握了一些业务知识,但是始终做得不精。
有一次我和我的老总朋友一起出差去广州,晚上闲着无聊我们去夜市大排档喝酒,在场的还有几个广州当地的朋友。喝到中场我上厕所,在大排档后面的阴暗的小巷里行人不多。这时从街角处突然转过一个手捂着腹部的年轻女子,她的长发遮住了脸,看不清面目,脚步有些踉跄。我马上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这时她走的离我更近了些,她的皮肤很白,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可以看清她身体露在外面的部分。我看到在她捂着小腹的手指缝中正在不断的涌出献血,她猛地抬起了头,这时她距我只有三米左右的距离。我看到了一张美丽但惨白的脸。
她的眼神很坚毅,看不出一丝的恐惧和无助。现在还不到深夜,街道上行人不少,一个受伤的年轻女子,对路边的陌生人充满警惕。如果换成普通的女人,恐怕在受伤之初就会大声呼救,可是她看起来好像并不想张扬自己的伤势。
看到我后她停下了脚步,和我对视了几秒之后她看向了我的身后。我顺着她的视线转回头,看到一个粗壮的大汉正向我们的方向走来。我一下就看出那个大汉是来对付这个女子的,因为他的表情充满杀气。转回头时我发现街角处走来了两个人,那两个人的表情和那个大汉一样。这时我注意到那个女子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在原来的坚毅之中掺入了一丝绝望,当时她依旧没有恐慌。
那天晚上我喝了些酒,而且当年我还是一个涉世未深年轻人。也不知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忽然产生的救美的冲动,我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胳膊。可能是她在我的眼中看出了我救助她的意思,她只是稍微的挣扎了一下。我迅速的扶着她退入身后的小巷,那几个家伙向着我们的方向快步走来。这是一条连接着其他街道的小巷,在快走到第一个拐弯的时候我一想好了怎样对付身后的那几个人。这时他们已经离我们很近了,我身边的这个女人显然是在尽力的跟上我的步伐,我可以感觉到我扶着她身体的部分有些轻微的颤抖,那显然是由于她的伤势造成的。
我扶着她拐入右边的街道,拐过之后我把她靠在墙边,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打了一个等一下的手势,然后转身等待马上就要出现的大汉们。
第一个出现的是单独的那个壮汉,他走得很快,转过弯的时候几乎撞在我的身上。我猛地一拳击在他的小肚子上,他哼了一声弯下了腰。我用左臂肘狠狠的砸在他的后脑勺上,这时那两个人也出现了,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我会伏击,就在他们愣神的一霎那我展开了攻势。我先是一掌劈在右边的那个家伙的脖子上,然后一记勾拳把左边的人掀翻在地,右边的家伙捂着脖子刚转过身我就抓住了他的肩膀,我用膝盖撞在他的腹部,我连续的撞了三下才把他扔在地上。这时左边的被我击倒的人已经站起来扑向了我,我向后退了半步抓住他击向我的拳头就势拖着他撞向路边的电线杆,他的脑袋整个贴在了水泥电线杆上,然后整个人就像是面条一样瘫在了地上。我看了一下其他的两个人第一个壮汉被我打昏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另一个现在正挣扎着想站起来,我过去从上面一脚蹬在他的脑袋上,他的头咚的一声撞在了地面上,昏死过去。
当我再次扶住那个受伤的女子的时候,她的眼中已没有了最初对我的警惕。我问她是否需要报警,她摇了摇头,然后我说你需要马上去医院,她又拒绝了。这时她开口说道:“谢谢,如果可以,我想先离开这里再说。”
虽然这是一条小街,但是刚才我和那三个人的打斗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我扶着她穿过这条街道走上大路,这时我感觉她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
我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她说了一地址。在路上我的朋友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怎么这么久还不回去,我说碰到了一个战友,可能回去得晚点。那个地方没有多远,到了之后我将她扶进房间里。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里的一个单元房,屋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几乎已经昏迷了,我查看了她的伤口,那是被匕首捅进造成的。所幸伤口不深,我帮她止了血并包扎了伤口。她的昏迷是因为受伤后不停运动导致失血过多造成的,可是要想输血只有去正规医院,她为什么不愿意去医院?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
我从这个小区附近的一个私人诊所找来一个大夫,我身上只有两千元现金,我从那个女子的手包里翻出了一千多。那个医生开始还不愿意去,我答应再给他五千元之后他才动了身。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可是我当时就是想救她。
这样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她终于醒了过来,那时医生已帮她输了血(这种医生有各种门路从医院中搞到需要的东西),之后我从自己的银行卡里又取了五千元给他。她的床头吊着输液瓶,里面是消炎药。我一宿没睡,坐在她的床头打盹。她醒来后挣扎着起身时弄出了动静,我要她躺在床上休息,喂她喝了些水。然后我问她是否有亲属或者朋友可以通知,她没有回答,反问我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我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看到几个大汉欺负一个女孩就忍不住出手了。”然后她要过自己的电话,发了几条短信。她又问我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是谁帮她处理的伤口,我一一作了解答。最后我说你不要多想,不管你是谁,我帮助你没什么目的,如果你的家人或者朋友能来照顾你的话我就要离开了,另外如果你要是有的话请把昨晚我找大夫花的钱还给我,我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她指着床头说请我把我的银行卡号和联系方式写下来,她会把钱打入我的卡中的。我在床头柜上一个记事本的空白页写上了我的银行卡号和联系方式,在下方我注明了钱的金额。她要过来看了一眼说道:“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我的朋友马上就会来。请你尽快离开广州,那些人如果认出你来你就有麻烦了。而且在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来广州。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会报答你的。”我说报答就不用了,不过那些人是干什么的?黑社会吗?她要我别再问发生的那些事,只是尽快离开。
我没有再多说废话,和她道了别后就离开了。回到旅馆后我跟朋友撒了个谎,说是昨晚跟战友在别处喝大了,结果把钱包丢了。我们的业务已经办完了,本来打算就在这几天离开,又在宾馆住了一天后我们就踏上了回程。
回到故乡之后过了几天,有一次恰好去银行办点事,我就拿出我留下卡号的那张银行卡让工作人员帮我查一下。工作人员报出的数目让我大吃一惊,那是一个七位数。我又查看了日期,那笔款子就是在我离开她的当天打过来的。对方的账户是一个男人的名字。我是救了她,不过这钱也太多了。离开银行的时候我的脑子有点乱,她究竟是什么人?
三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电话里她说自己就是我在广州帮助过的那个女子,她现在就在我的城市,邀请我晚上在一家大酒店里共进晚餐。我应邀如约前往,在酒店的一个包厢里我看到了三个月前我见过的那张美丽的脸。
不过她的气色看上去很好,不再是那天晚上的苍白色。她微笑着请我入座,简单的寒暄之后我直接的提出她给我的钱太多,我不能接受我帮助过的陌生人的过分的馈赠,接到那笔款子时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如今我可以把钱还给她了。她说是不是我嫌钱太少了,她让我说一个数字。我笑了,“咱们素昧平生,我是救了你,可是你给的钱太多了。我不会过问你的事,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她说我还以为你会问我点什么,你难道就不好奇?我说好奇,我猜想过你的各种可能的身份,不过你要是不愿说,我也猜不出来。她说要不这样吧,如果我觉得那笔钱拿着扎手的话可以帮她做几件事情,她要求的工作有一定的危险,我可以随时退出,但是一定要保密。我说你们不会是境外的特务吧,对国家有损害的事我可不干,我先听听你让我干什么事。她说她们是一家香港的调查公司,主要是接受各大商业公司对其对手公司的有关商业机密的刺探。她们客户所委托的调查对象都是一些背景复杂的大财团,所以其工作是有一定危险的。比如上次在广州,被调查公司发现了她的行踪,然后就找了广州当地黑势力对其追杀,那些被调查的公司基本上都干了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在发现被调查后都不会选择报警。而她们公司也因被调查事件的不可公开,要求调查员在调查期间避开警方和媒体的接触,这不但是客户的要求,也是他们公司的原则。
我说那你们也一定调查过我了,她说是,因为最初我救她的动机不明,三个月以来他们对我进行了彻底的调查。结果发现我的确是在没有任何个人目的、没有参与任何组织和机构的背景下救得她。这一发现让他们吃惊,但同时也是我可以成为其一员的条件。她说他的上级很欣赏我的正义感和我处理危机时的手段,这次见面就是代表她的上级对我发出的邀请。如果我同意,作为考察,那么我将参与几次调查行动,期间我可以随时提出退出,他们也可能因为我的表现而终止对我的接受。她再次声明他们所从事的事情绝对不会对国家造成损害,如果我通过考察,她愿意告诉我他们公司的一切。如果我现在拒绝,那么就请我忘记今晚的谈话。
我喝干了杯中的酒,又抽了一支烟,期间她一直注视着我,什么话也没说。最后我在她那逼人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我说:“好吧,咱们就试试,看我能不能通过你们的考验,不过我先声明,即使加入你们,如果你们干的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会随时退出,并且举报你们,直到把你们彻底消灭。这一点我希望你明白。还有,在我同意你们对我考察之前,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她的表情松弛下来,脸上露出了微笑。
她叫王丹,那年二十七岁。她是调查公司里的骨干之一,那次在广州,她在调查一个客户委托的案子时被对方发现,对方雇佣了广州当地黑势力想把她灭口。她在击倒对方五人之后中了一刀,我在无意之中救了她,事后我回想,如果我当时在街道的另一头或者距离她远一些的地方也许就不会出手了。不过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无意之中做的一件事,有时候也不知怎就发生的事情,我是说那些好像根本不由我们个人意志而突发的事件,能够使我们的生活甚至是命运发生转变。我的命运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转变的。
后来我顺利的通过了考察,而且在考察过程中我发现我们所调查的对象大都是一些声名显赫的大公司、大集团的领导人。在他们道貌岸然的表面之后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和我们当时大多数人从媒体上了解到的事实根本就是南辕北辙的秘密。我不敢说自己是一个多么正直的人,但是我自幼所接受的教育使我明白正义这个词的意义,我的世界观是不管你是谁,只要你干的事情不影响别人就成,可是那些我们调查的对象他们所做的事情,不但影响了很多人的生活,甚至可能改变人们的生存方式。
通过考察后王丹请我到公司所在的香港,在那里我见到了公司的负责人袁文成。他向我介绍了公司的业务,并且明确了我的工作方式。调查公司的人员分配分为全职和外勤两种,全职人员基本上是在香港的总部上班,他们接待客户,谈判价钱,制定行动方略,调动并指挥外勤人员完成任务。我属于直接参与行动的外勤,平时就在我自己的城市呆着,有任务的时候和其他人一起协调完成。为了更好地隐蔽身份,他要求我继续留在我朋友的公司上班,行动的时候就以接触客户为由。至于我在贸易公司里的分内业务,对于人脉极广的调查公司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而我在调查公司的薪水是以年记的,并且每次行动都有补贴和奖金。在交代完我的待遇之后他提出我应该对今后的工作进行熟悉和学习,这一点就由我的直接领导王丹来帮助我完成。王丹后来对我进行了极其严格的培训和教导,我发现我所学习的其实就是一个职业间谍所能掌握的所有知识。
这样大约过了三年,期间我在王丹的指导和帮助下已能熟练地用两种外语交谈,我学会了上层社会的各种社交礼仪,也学会了和各种社会边缘人物打交道的技巧。在这期间我成功的完成了上级布置的任务,虽然后来我没怎么去过香港的公司,但是我知道公司的很多内勤人员都已知道了我的名字。
为了更好地隐蔽身份,三年期间我在故乡结婚生子。表面上我就是贸易公司里一个比较成功的业务员,但是关于我的秘密,我身边的任何人都不曾发觉。
三年之后的某一天,王丹来到了我故乡找我,在那家她第一次邀请我加入调查公司的酒店的包厢里,她向我讲述了关于我们这个组织的更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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