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转弱后客栈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箕水瞥见那姐弟三个也来了,果然是哥哥背着弟弟。那显得更加虚弱的弟弟刚被放到座位上便发出一阵干咳,客栈的掌柜见状厌恶地一阵皱眉。姐姐忙要了杯水给他,坐在身边不停抚着他的背。哥哥则向伙计要了些简单的食物当晚餐。
那弟弟的干咳声似乎引起了附近桌上一高一矮两个中年男子的格外注意,两人对姐弟们指指点点,并小声嘀咕着什么。箕水附近的座位也开始稀稀拉拉坐上了客人,白鹭将说话声音压得更低。
过了一会,那弟弟渐渐平复下来,他吃不下东西,只是一口一口地啜着杯中的水。他开始无聊地环顾着四周,当目光移到坐在窗边的白鹭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白鹭将头转向他,四目相接,不知从何而来的压迫感使他的胸中一阵滞闷,他大口地吸着气,左手用力摇着旁边的姐姐,右手则指着白鹭,叫道:“姐,她!她……”
他的哥哥姐姐同时望向窗边,戴斗笠的女子已将头转向窗外。哥哥认出了坐在对面的箕水,刚要站起身来打个招呼,只听身旁一个声音道:“外面走路的都是朋友!”
只见走过来一高一矮两个人,那高个的端着酒碗接着说道:“咱们客栈相遇也是有缘,在下敬三位一碗水酒。”
见有陌生人过来搭话,两个弟弟颇感意外,他们望向姐姐。而她也不知如何是好,皱着眉头道:“我们杯中的是水,也不打算饮酒,两位请自便吧。”
没想到那两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竟粗鲁地挤在姐弟们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姐弟仨吧?看得出来。”高个子的扬着眉毛问道,丝毫不顾忌那些瞪着他们的眼神。
“这位小弟的肺痨好像很严重嘛。”
“舍弟只是偶感风寒。”
“敢问三位尊姓?”
“……姓曲。”
“我这人会看面相,我看你们不像姓曲,倒像是姓曹!”那矮个的厉声道,他的小眼睛露出凶光,盯着姐弟三人的脸,寻找着哪怕一丝的慌张。见三个人始终面无表情,才作罢,继续问道:“你们从哪来,往哪里去?”
作姐姐的已忍无可忍,朝着客栈的掌柜喊道:“掌柜的,你们这的客人好没礼数,叫我们怎么吃得下饭!”
掌柜方要开口,那高个子头也不回的一扬手,喝道:“银子少不了你掌柜的,不要多管闲事!”
掌柜听罢低下头开始整理账本,竟不再做声。
两人正打算继续逼问,只听得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既然走在外面的都是朋友……”,两个人气急败坏地回过头,看是谁如此不识趣。
箕水立在他们身前,继续道,“人家明摆着对你们没什么好感,你们又何必非得为难人家呢。”正说着,左手已搭在那高个子的肩头。这动作看似随意,可高个的竟完全来不及避开。他欲甩开自己肩头的手,但是感到自己的整个肩部都像是被钳住了一般,竟丝毫动弹不得。他又想用左手去抓箕水的手臂,可他的手还没有抬起来,肩头就传来一阵剧痛。碍于面子,他没有痛的叫出声,但整个脸憋得通红,额头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
那矮个的见状,知道遇到了高手,便放话道:“既如此,几位慢用,不打扰了。”
箕水放开手,高个的汉子被拉着狼狈地回去了。
曲家的姐弟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们感激地看向箕水,没想到箕水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自走回了窗边的座位。作姐姐的隐隐觉得他这么做必有他的道理,便示意两个弟弟不要再做纠缠。三个人草草几口用罢了晚饭,要了房间,上楼休息去了。
眼见箕水坐定,白鹭责备道:“为何做这些无聊的事?”
箕水看了看搭在身旁的雨伞,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
“因为他们几个于我有恩。”
“什么恩情,你认得他们?”
“不认得,萍水相逢,赠伞之恩。”他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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