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率军南下,一举夺取荆州,本打算扫平江东,一统华夏。没成想儒将周瑜指挥若定,孙刘联军火烧赤壁,曹操几乎全军覆没。诸葛亮令张飞、赵云一路阻截,并派关羽在华容道口埋伏,誓将曹操及其残部一举歼灭。
华容道上,曹操由几员将领陪同左右,身后有二三百残兵跟随。
曹操在马上扬鞭大笑:“都说孔明神机妙算,我看他也是平庸之辈。倘若在此处埋伏一哨兵马,我等就束手就擒了。”他的话音未落,前面一声炮响,吓得曹操差点滚落马下。曹军兵将齐刷刷地向前张望,个个诚惶诚恐。只见从山后转出五百校刀手,为首大将关羽胯下赤兔马,掌中青龙偃月刀,威风凛凛,截住去路!一杆红色大旗迎风飘扬,旗上一个斗大的“关”字十分醒目,曹操和手下兵将吓得魂飞魄散。
关羽横刀立马,手捻长髯,微微一笑:“孔明年纪轻轻,果然料事如神。”关羽看着曹操蓬头垢面,精疲力竭,惶恐不安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颤。同情弱者的天性让他萌生一丝怜悯:曾几何时,这是一位何等气吞山河、指点江山的英雄啊!
曹操滚鞍下马,颤颤巍巍地向关羽这边走来,远远地就抱拳拱手:“关将军别来无恙?”
关羽一拱手:“关某奉孔明军师将令,在此等候多时。”
曹操苦笑一下:“想不到我们许都一别,竟在此情此景之下重逢。”
关羽:“曹公纵横四海,没想到会有今日一败吧。”
曹操慨然道:“唉,大丈夫人生一世,总要有些作为,胜败在所难免。”
关羽:“盈亏之期,本是天数,曹公下马受降,尚可活命。”
曹操:“关将军可记得昔日在曹营,我待你如何?”
关羽:“曹公之恩,关某没齿难忘。可我斩颜良,诛文丑,报答过曹公。”
曹操:“曹某走投无路,要杀要剐,任凭将军定夺。只是可怜这些兵将,追随我多年,我不忍他们与我一道引颈受戮,可否看在你我的情分上,放他们一条生路?”关羽用眼光扫视曹操手下的残兵败将,他们大多衣冠不整,惊恐不安,有的已经瘫软,哭拜于地。关羽心中不忍,于是说:“这……好吧。”
曹操立即向后一招手,他的队伍一阵骚动,却没有一个人向前挪步。曹操心中着急,大声说道:“谢关将军大恩。”曹军官兵一齐向关羽顶礼膜拜:“谢关将军大恩。”关羽也抱抱拳,随即向后一摆手,校刀手队伍闪开一条通道。曹操的队伍开始缓缓地,试探着向前移动,看着曹操,依依不舍。曹操心里着急,脸上却不动声色:“云长深明大义,只恨曹某无缘早日结识。”他们一同看着曹军兵将缓慢走过。
曹操:“云长,目前北方业已平定。此次南征,孟德本想一举扫平江东,一统华夏,让百姓免遭战祸。不想天不作美,十几年经营化为乌有,今后恐难再有作为了。”
关羽同情地:“天意如此,曹公不必感伤。”
曹操主动岔开话题:“听说貂蝉夫人为将军生了一个小千金,可喜可贺。”关羽这个铁骨铮铮的硬汉立时变得柔情似水。曹操自言自语:“貂蝉可是一位绝代佳人啊。”话语中充满感慨。关羽动容地:“承蒙曹公成全,关某不胜感激。”曹操心中暗喜:“真高兴我们促成了你们这对乱世鸳鸯。”关羽:“貂蝉也时常思念她的卞姐姐和文姬夫人。”曹操宽慰地:“真是有情有义啊,难怪卞氏这么欣赏她。”
曹操对貂蝉的问候触动了关羽的柔情,他的神情缓和了许多。曹操窃喜:“云长,若非战乱,你我定能成为知交。”关羽眉峰一锁,略显迟疑:“这个……”曹操坦荡地:“云长乃人中丈夫,我的项上人头,今日交到你手中,也不辱没我一世英名。”
关羽沉吟片刻后,长叹一声:“唉,若放了你,我也要人头落地。”曹操一惊:“这却是为何?”关羽:“出征前,我与军师签下军令状。看来今日只有你死我活,关某惭愧。”曹操无言以对,脸上和手心里都沁出了汗珠。他心里暗暗叫苦:“这回可真是在劫难逃了。曹某戎马一生,打下半壁江山,想不到年过半百,却遇上孔明这个克星,让我今日葬身此地。”
曹操长叹一声,准备引颈受戮:“也罢,望云长看在往日情分上,将我的尸首埋在青山之上,让我能够看到河山统一,万民乐业。”关羽动情地:“曹公,你放心地去吧。”
曹操眼睛一闭,嘴里开始吟诵自己的诗作《龟虽寿》:“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关羽深吸一口气,凝眉举刀,青龙刀停在空中。曹操继续念:“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深深的感伤中犹有一股豪气,令人动容。
曹操已经决定撒手人寰,关羽却有点于心不忍了。关羽再一次深吸一口气,青龙刀却仍停在空中,他好像还在等待着什么。此刻关羽胸中开始波涛翻滚:“曹操毕竟曾有知遇之恩,如今手无寸铁站在自己面前,教我如何下得了手?”曹操念完自己的诗篇,双目紧闭,静静地等待着生命结束的最后时刻,脸上神情也变得异常安详。
关羽再次蓄力,将青龙刀慢慢上举,正要往下砍……一哨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张辽、徐晃两员大将,他们刚刚摆脱赵云和张飞的伏击,前来追赶曹操。张辽见关羽高举着青龙刀,正要杀曹操,慌忙大喊:“云长且慢!”
关羽放眼望去,张辽、徐晃一身征尘、盔甲歪斜、烟熏火燎的狼狈模样,全没了往日神采,心中顿生怜惜。张辽滚鞍下马,踉跄着跑过来,扑倒在地,高声喊道:“云长兄刀下留人!请听兄弟一言。”关羽霎时收刀,凝眉谛听。
张辽恳切地:“云长南来,当知北方连年战乱,若无曹公坐镇,真不知有几人称霸,几人称王,遭殃的可都是百姓啊!我为北方父老长跪在此,望云长深思,放过曹公。”急切的声音中充满着渴望。
关羽真不愧是一位义薄云天的大丈夫。他想到貂蝉向他倾诉的逃难经历,想到一旦杀了曹操,北方黎民百姓又将重遭可怕的离乱之苦。他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慢慢垂了下来,关羽长叹一声:“唉,这是天意啊,你们走吧。”曹操似乎没有听见,没有丝毫动静。关羽用低沉雄浑的声音说道:“曹公,你走吧。”就好像一个滚地的春雷。曹操听了,定定地望着关羽,仿佛刚从另一个世界醒转过来,却仍然没有动作。张辽、徐晃慌忙跑过来架起曹操,快步向战马跑去。关平看见曹操要走,急忙大喊:“父亲,军令状!”
关羽浓眉一拧,拨转马头,反身说道:“让开!”声若洪钟,神情不容分辩。曹操跨上坐骑,抱拳拱手,从关羽的队伍中冲将过去。张辽这时也跨上战马,抱拳拱手:“云长兄,保重。”关羽一拱手:“唉,走吧。”曹操捡回一条命,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往北奔逃,紧跟其后的是他的残兵败将。
关羽横刀立马,眼看曹操走远,深吸一口气,仰望天空,慨然长叹。关羽、关平带领队伍返回军营。
刘备、诸葛亮端坐中军帐。神色凝重,双眉紧锁。关羽放走曹操的消息早已传回大营。关羽低着头,走进中军帐。
诸葛亮脸色阴沉,大声怒喝:“云长,你可知罪?!”关羽:“云长知罪。”
诸葛亮:“曹操走的可是华容道?”关羽:“是。”
诸葛亮:“曹操兵将是否不堪一击?”关羽:“是。”
诸葛亮:“那你为何不杀了他?”关羽沉默。
诸葛亮越发恼火:“你只知个人恩遇,罔顾江山大义,将曹贼放走,你可知罪?!”关羽不想争辩,准备引颈受戮。
诸葛亮年轻气盛,看出关羽心中不服,便想从心理上制服关羽,于是他步步紧逼:“昨夜一战,曹操战船尽数烧毁,曹军精锐丧失殆尽。赵云、张飞沿途截杀,曹操已成强弩之末,你本可轻而易举将其消灭,而你却将他放走。该当何罪?”关羽再不答话,闭目沉思。
诸葛亮:“此番机遇,千载难逢,放走曹操,就是放虎归山。你说,何时还有机会捉住他?”见关羽沉默不语,诸葛亮大喝一声:“军令状何在?”军令官:“军令状在此。”诸葛亮:“云长,你还有何话讲?”关羽双目微睁:“一死而已。”
诸葛亮勃然大怒:“既如此,左右刀斧手,推出去,斩了!”
刘备、张飞、赵云一看这阵势,都慌了。弟兄三个齐声高喊:“刀下留人!”张飞、赵云跪地求饶:“望军师宽恕二哥。”刘备:“军师息怒。看在云长有功在前,率领水军大破曹军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吧。”
诸葛亮余怒未消:“若不执行军令状,教我今后如何号令三军?”
刘备顿时泪如雨下:“如今荆襄未定,正在用人之际。况且阵前斩将,于士气不利,我看不如让他将功折罪……”张飞、赵云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诸葛亮怒气渐消:“既然你们都求情,那就让他将功赎罪吧。”
关羽双目圆睁,抱拳拱手,一揖到地:“谢大哥,谢军师不斩之恩!”
;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