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人们都不相信缘分,但真正当事情发生到自己身边时才会惊讶于上天奇妙的安排。不论是知音,好友,又或者宿敌。似乎都是上天有意安排好的一样。
楚子桓将柳千晨给自己看的诗句低吟了一遍之后,却没有说话,目光反而环视了一遍周围一圈的商贾。而此时陈福与朱禄两人也夹在这些商贾之中,那陈福似有几分担忧神色,因他见识到这柳千晨虽年纪还小,但却性格古怪,一帮大人都把他挣得极为狼狈,故而担心楚子桓能够应付得了。但朱禄却大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只不过这个人却极善隐藏自己,等接触到子桓的目光时,又像似装作一脸询问的神色。
“你到底会不会评不评?”柳千晨这时说话却是一副居高临下般的模样,说完又轻轻推了推桌上那两篇诗卷。
楚子桓却似有所思,他又看了看商贾们的神色,这才低头看着桌案上柳千晨之前写下的那些诗句,心道:这些商贾虽说识字,但若说诗文却没几人真正懂得。而且商人们大多唯利是图,千晨在诗句中所表达的意思却有放弃荣华,甘愿报效国家之意。当真是鸡同鸭讲,对牛谈情。
但同时,楚子桓再看向柳千晨时,心中又多了几分敬佩。一个人的气度似乎只要看过他写得诗句就能够明白,若在过去自己生活的那个年代,楚子桓在像柳千晨这么大时当真还活在父母的保护伞下面,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家国以及自己一生报复这些理想化的东西。
楚子桓再度打量了一番柳千晨,虽然这两个少年表面看上去像是一样的年龄,但千晨的个头却比子桓略高一些,而且柳千晨偏瘦,身上更多的是读书人的儒雅和文气,尽管他总是一副高傲模样。
而楚子桓却和大多这个年龄的男孩模样差不了多少,远没柳千晨生得俊秀,反而更显得有几分淳厚,再加上他平淡的举止和不骄不躁的性格,更显得多出几分沉稳。
楚子桓似想到了什么,随手拿起桌案上柳千晨用过的笔,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短短一行小字。千晨起初有几分惊讶,但见楚子桓落笔却也不拦着他,反而一边看着他要写些什么。
“流水仙音过松溪,竹亭傍晚话音稀,山间谁见瑶琴影,若语声声叹子期。”
楚子桓将这首诗写完,一气而就,完了又似是推敲了一番,才看向柳千晨道:“你看我这首怎么样?”说着便将自己写下的诗句放在柳千晨的字中间。
乍一看去,子桓的字迹虽然有几分老道,却远不及柳千晨大气。或许现在的千晨还尚欠火候,但假以时日,柳千晨的文墨书法必将远远凌驾在楚子桓之上,
楚子桓自然心里也清楚这点,再加上他虽学过几手诗词,但毕竟他所钻研的只是后时代的产物,而平日也只是在鲁洪德还有大哥楚飞宇这帮不懂的人跟前卖弄,但柳千晨却是这个时代的“神童”,即便心智远不胜自己。但要千晨评自己的诗,楚子桓心里反而有点虚。
只见柳千晨在把楚子桓写下的诗句看过一眼之后便轻轻皱起眉头,跟着似是又反复推敲了几遍,这才笑着说道:“你这诗前几句到有点意思,但最后那句的‘子期’我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楚子桓原本不知道柳千晨因何不满意,但听到柳千晨的话后,这才露出几分笑容,像似卖官子,又像似在卖弄般脱口而出:“我这是用了伯牙和子期的典故。”
伯牙是春秋时著名的琴师,除了弹得一手好琴外,还非常擅长作曲。子期便是伯牙的知音,每当伯牙弹奏一首曲目时,他都能透过琴音听出出伯牙所要表达心意。但子期死后,伯牙觉得世上再无知音,破琴绝弦。擅长弹琴的人将自己爱琴毁坏,意思以后再也不会在人前鼓琴演奏。后人便用“高山流水遇知音”这句话来形容伯牙和子期之间的情义。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近乎人人尽知的故事,在楚子桓现在所处的平行世界里却未必发生过。
“什么伯牙和子期?”柳千晨自当一本正经地问道。而一旁商贾们在这个时候也都装出一副非常受教的模样将楚子桓围在中央。
子桓这才惊觉自己口误,不该说这样的典故,只因一时兴起。但此时又不得不向人解释,随后便只好将伯牙和子期的故事说给众人。而显然这些商贾们在听到这个故事之后都露出几分轻浮的笑容,唯有柳千晨仔细琢磨了一番。随后才见千晨带着几分疑惑地追问道:“竟有这样的典故,怎么我未曾听过。”
其实,楚子桓并不知道柳千晨读过多少书,只因看他年龄和自己外表差不多,便笑着回应道:“这世上的书哪能你全看过。”毕竟在那个时代没有网络,千晨不可能去考察楚子桓说过的话,就是翻书去找也不知要花上几年功夫。
只不过柳千晨在听完楚子桓的描述后再去看那首刚才楚子桓写的诗句,才觉得有几分不俗。但在他心里毕竟更多的是些才子气,仍口是心非道:“我看你写得也不怎么样?就会借别人生疏的典故,再写几篇来给我看看。”
楚子桓却不和他计较,又低头看了一遍柳千晨之前作的诗句,随后像是置气道:“写便写。”说着他拿起案上的毛笔,想起自己白天在驿站里念得那篇《喝火令》来,但想了一会儿,不知这篇大气的词该如何下笔。
而柳千晨见他迟疑,便又不耐烦地催促道:“你想好了没?”
楚子桓这才微微一笑道:“你急什么?”说完才将笔放下却还是迟疑了片刻才开始动笔。一支毛笔在楚子桓手中像似兵刃一般舞动生风,时而快时而慢,时而转折时而流畅,任何一个对书法稍有研究的人都可以看出这一手绝非一个寻常少年可以练就,少则数十载,多则无数人穷尽半生才能练就这样的文墨。只不过在茫茫历史的长河中,这样的人实在数不胜数,以至于同古代真正的书法名家相比,说是有十万八七里的差距也不为过。
楚子桓在柳千晨身上看出了天分,也许他当真便是这个时代应该被人追捧的“神童”。而柳千晨却在楚子桓身上看到了另一种令自己羡慕的东西。似乎更在天分之上。
楚子桓在写完《喝火令》时微微闭上双眼,在他眼前似乎又回放起今早和鲁洪德他们一起在刑场所见到的那一幕,而楚子桓自己现在的心情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一阵神游,却完全忘记去留意周围商贾们的脸色还有柳千晨对自己这篇诗词的评价。
而这时陈福却在一旁不小心将楚子桓写下的字句轻声念了出来:“豪雨遮天盖,魂倾覆骨灵。志催坚甲意难平。尸骨又积山岳,贼将祭豪英。欲饮奸人血,雄书讨逆情。一国臣子一国兵。再战杨威,再战远边清。再战势将竹破,不寄史书名。——”
陈福清念一遍却并未加入感情和语气上的抑扬顿挫,比起大多数不善辞令的商贾来,陈福还算有点文才的。他刚念完,便忍不住赞赏道:“子桓啊,你这篇词写得真是大气,读完以后叫人觉得胸口有股热气憋着,像要大喊出来才行。”
有些商贾虽然认字但对书法一窍不通,听了陈福刚才轻念才知道子桓写得是什么,这时也跟着装腔作势一副很懂的模样在一旁小声议论。但朱禄还有其他几位商贾却并不说话,而是小心观察着柳千晨的举动。
只见柳千晨走上前来,双手将楚子桓写下的辞令展开放在自己面前,跟着竟看也不看众商贾和楚子桓的神色,竟大声将这首词朗诵了出来。
柳千晨朗诵时则似是代入了自己的感情,而且语气快而坚毅,更融入了诗词的抑扬顿挫感觉,整首词念完,虽然同样的字句,却让听者觉得比方才陈福轻念时还要大气。而那陈福更在心里说道:听柳公子一念心里的感受却比刚才更痛快,亦没有压抑,要舒服许多。
而柳千晨念完不待众人评价,目光却高高抬起望着前厅屋梁顶赞道:“好——伍伯伯若在天之灵听到这首词,也可心安了。”
楚子桓似这时才回过神来,这首词原本是他从前描写自己崇拜的大英雄岳飞的,不想竟被柳千晨曲解。但细想,在这个平行世界里,伍明德的一生虽在子桓心里还略比不上精忠报国的大英雄岳飞,但柳千晨误以为自己这首词写得是伍明德也在常理之中。
而陈福在听到柳千晨口中提到“伍伯伯”时,联想起楚子桓诗文中的语意,竟忍不住怕手赞赏起来。“经柳公子这一解,这首词比之方才又增色了几分。”商贾之中又是一阵骚动。而柳千晨和楚子桓这时却互相看着对方,彼此眼中都流露出敬意。
楚子桓敬佩于柳千晨的天分还有志气,而柳千晨却似乎非常喜欢楚子桓写得这一首词。只是两个人却都不愿用言语来将自己此时心里的想法表达出来。
这时,不远处还坐在一旁休息的楚飞宇和鲁洪德两人也似乎留意到商贾们的骚动,前厅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楚子桓和柳千晨所在的方向走去。楚飞宇则看了看四周,之后有几分担心又有几分好奇地问到:“弟弟也在那边吗?鲁老我们去看看吧。”鲁洪德表情平淡的点点头。但两人还未起身,却发现周雪风的身影正出现在前厅正门口。而前厅的商贾们在发现周雪风时也都一个个先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也有迎着周老爷而去的,不再关注楚子桓和柳千晨那边发生了什么。
目前只有六章内容,后续章节还在创作中。因本书内容与作者创作意图相违背,暂时不打算续更,而是将精力放在新书。待新书完本以后,再考虑完本《一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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