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正在屋内与傅清赶制夏衣,傅月华也在一旁打打下手。
傅月华很奇怪,一年四季父亲穿的衣裳除了朝服,皆是母亲给缝制的,为何府中明明有专门制衣的丫鬟,母亲却偏要自己给父亲缝制衣服,一点都不肯假手于人。
傅月华与父母之间向来没什么顾忌,于是便直接问了,“娘,为什么您要亲自给父亲缝制衣物啊,府中又不是没有丫鬟了。”
沈氏手中的这件长袍已经快完工了,正在给领口处绣上花样,一边忙着穿针引线,一边回道:“丫鬟缝制的衣服,哪能跟我亲自缝制的比,每次你父亲换上我缝制的新衣都欢喜的不得了,就为这欢喜,自然也要亲手缝制啊。”
“那娘您不觉得的累吗?”
“累自然是累的,可一想到你父亲穿着我亲手做的衣服出门,上朝,谈事,我啊,就不觉得累了。”
傅月华小小的脑袋歪了歪,“这是为何?难道母亲亲手缝制的衣服要更香些吗?”
沈氏停下手中的针线,想说些什么,又莞尔一笑,继续绣了起来,道:“小孩子家家的,与你说你也不懂。”
傅月华不服气的撇撇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见沈氏不搭理她,又跑到沈氏身边黏糊着:“娘你说说嘛,我听得懂的。”
沈氏无奈的停下针线,看来一时是完不成了,这小霸王磨起人来可真是让人头疼非常,你不说她就能一直磨下去。索性把手中的长袍往针线框里一放,道:“你乖乖坐好,娘说与你听就是了。”
傅月华忙搬来一个丫鬟坐着做针线的小兀子,乖乖的坐在沈氏神情,双手捧着小脑袋瓜,期盼的望着沈氏。
沈氏不禁失笑,将手撑在桌子上,慢慢的讲了起来。“我刚跟着你爹爹那会儿,你爹爹还未考取功名,家里穷的叮当响,全靠你父亲出去卖些字画维持温饱,还得节省出供你爹爹看书的灯油钱出来,那有钱去买衣服穿?更遑论丫鬟。只能扯些布回来,我自己缝制与你爹爹穿,刚开始缝制的不太好,领口紧了些,袖子也一长一短,更是宽大了许多,我自己都看不过去,你爹爹却说很合身。后来我缝制衣物缝制的熟练了,你爹爹也考上了功名,家中也不那么捉襟见肘了,你爹爹心疼我,便去店铺买衣物来穿,新衣上身的时候你爹爹却说没我做的衣服舒服,从那以后,你爹爹的衣物都是我缝制的了。”
傅月华疑惑道:“爹爹不是说你出身于大户人家吗,怎会没有丫鬟,还穷的叮当响呢?”
“我是出身于大户人家没错啊,可当时你外祖母外祖母都不同意我与你爹爹看一起,说你爹爹穷酸,怕我跟着你爹爹吃苦。我也是个倔性子,偏偏要和你爹爹在一起,你外祖父一怒之下将我扫地出门,说我既然要和你爹爹在一起,便再不要进这个家门。你还指望着你外祖父将丫鬟和银两都让我带着再扫地出门吗?”
傅月华扁扁嘴,道:“外祖父好狠的心,那外祖母呢?也没有管你吗?”
“说起来啊,要不是当年你外祖母偷偷接济于我,光靠你爹爹那点卖字画的钱恐怕还不够我们吃喝的。当时我也觉得我爹爹太狠心了些,现在想来,要是你外祖父没有同意,你外祖母哪里能送出银两来给我与你爹爹。”
“那既然如此,外祖父为何还要将你扫地出门呢?”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一个颇有些权势的人家的纨绔子,不知打哪看见了我,非要纳我为妾,你外祖父虽有些钱财,却终究只是个没有权势的商户,哪能与官宦人家抗衡?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传祖业在他手中没落,不得已才想出个这么个法子,让我与家传祖业都幸免于难。”
傅月华摇摇脑袋,疑惑道:“那那时候爹爹也是个穷酸啊,为何你被扫地出门嫁于爹爹就没事了?”
沈氏点点傅月华的脑门,笑道:“你爹爹再穷酸那也是个秀才,也算是有功名在身的人,那户人家又不是特别有权势的人家,再怎么也不会笨到去强抢秀才之妻啊,你当本朝律法都是摆设么?”
“那……”傅月华还待再问,被沈氏一下截住了话头,“小孩子家家那来这么多问题,我给你爹爹的衣物还没缝制完呢,你找找别的东西玩去。”
傅月华知道自己母亲是不肯再说的了,悻悻的闭了嘴,坐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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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傅月华站起身来,只听妙心喃喃道:“我算是明白老爷为何对夫人这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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