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城南地区属于龙城重点开发区之一,这些年来政府降低了多项税收政策,以吸引外地商家来此投资建设。如今,昔日的旧城区已经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林立的高楼和繁华的商业街。
龙振东的家位于南城区边缘,也是南城区最大的棚户区,开发商前进的步伐还没有到达这里,这里暂时还属于“安全地带”。这是一间位于河边的自建房,长五米宽三米高两米五,远远望去就是个大一点的“火柴盒子”。整间房子是用废弃的半头砖和沙灰泥堆砌起来的,房顶上搭着几根快要烂掉的大木头,木头上搁着几块石棉瓦。这样的房子四面透风,一到下大雨就成了淋浴房,简直不能称之为家。
可就是这样的一所房子,在龙振东眼里却是温暖无比,从他记事起就一直住在这里。他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别的孩子嘴里那亲爱的爸爸妈妈在他的世界里毫无体会。他是由爷爷养大的,一个喜怒无常而且失去记忆多年的爷爷,可就是这么一个爷爷,也在一年前去世了。
破房子旁边是一个小树林,从自己记事起“傻爷爷”就天天逼着自己练武。爷爷虽然傻,可他有一身不俗的武功,由此可见他年轻时一定有着非凡的经历。龙振东就自己亲生父母的事,曾试着问了爷爷很多次,可一直一无所获。至始至终,能证明龙振东身份的只有一块刻着龙振东名字的古玉。
张扬的家也住在这附近,他的家条件好一点。但,从十四岁起,张扬就不再回到那个小小的四合院,因为那里没有温暖。张扬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随后混社会的父亲又娶了一个妖艳的女人。那个女人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折磨张扬,十四岁之前张扬身上所有的伤都是拜他所赐。十四岁那年,张扬一怒之下奋起反抗,打掉那女人四颗牙齿,打断她两根肋骨和一条胳膊,随之而来也被父亲打出了家门。
有家不能归的张扬也搬进了龙振东的破房子,和祖孙两一挤就是三年。在这三年里,他从“傻爷爷”和龙振东那里学得了一些拳脚功夫。“傻爷爷”死的时候,张扬哭得最厉害,他是真心怀念这个收留自己的老人。不过,还有无比的郁闷。如果爷爷再多活几年,他一定能练成“龙哥”那一身超凡脱俗的本领。
火凤的家是棚户区最豪华的所在,那是一栋三层小楼。他的父亲是当地一个很有名气的人,此人善于钻营,只要他认为赚钱的买卖就一定想法去做,当地人称“金刚钻”。四年前,火凤的老爸发现附近的外来务工人员越来越多了,他毅然决然的在家里开起了旅店,并招来了几个“小姐”。每到夜里,三层小楼蛇鼠横行,乌烟瘴气,火凤反对多次无效后住进了学校的宿舍。
棚户区不远的地方是一个荒废多年的加工厂,至于到底加工什么大家都不记得了。加工厂位于一个宽阔的大院里,院子有几千平米,里面杂草丛生,灌木疯长,两米多高的院墙已经多处坍塌,大铁门更是锈迹斑斑。大院的正中是加工车间,车间是钻瓦结构,几乎也占地上千平米。
火凤带着龙振东就来到了这里,她停住脚步回头对一脸错愕的龙振东说:“振东,到了,就是这里。”
这地方龙振东很熟悉,他小时候经常过来玩,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加工厂一直就这么萧条着,从来无人问津。他搞不明白火凤这又是哪根弦搭错了,难不成是此地幽静,她要风花雪月?“火凤,来这里干什么?我今天可没空陪你玩儿啊。”龙振东忍不住问。
“谁要和你玩?我有大事和你们说,绝对关乎你们未来的大事。“小狼狗”一会儿就过来了,咱再等等。”火凤故作神秘的说道。她嘴里的“小狼狗”就是张扬,为此张扬虽然抗议,但抗议无效只能逆来顺受。
见火凤这么说,龙振东知道这小妮子一定又有什么想法。虽然火凤脾气不怎么样。但她是“金刚钻”的女儿,经济头脑非同凡响。她说这件事能成就一定能成,不能成也能成,因为她做什么事龙振东很少反对,也反对无效。
这时候,远处涌来一片人,黑压压的一大片。带头的是张扬,他身后跟着的是他手下那六匹狼和他们手下的得力马仔。他们呼啦啦一大片人,手里拿着洋镐、铁锹和扫帚。这群人这是要干仗吗?对手是谁?龙振东默默想。可不像啊!张扬的手下每次干仗拿的都是砍刀和棍棒,这次怎么换装备了?
“哥,什么事?让我们拿这些工具干什么?......”张扬远远就扯着嗓子问。
听张扬这么一问,龙振东知道他又是被火凤“假传圣旨”招来的,回头看了眼火凤,龙振东说“不知道。”脸上一片“你问我,我问谁?”的惨淡。
张扬见龙振东这表情,就知道是被金凤给骗了,他指着火凤扯着嗓子说:“小母鸡,你又搞什么鬼?我可没时间陪你玩儿。”作为回报,“小母鸡”是张扬送给火凤的诨号。
“小狼狗”,你叫什么?你再叫一个试试。”火凤说着就快步向张扬走去。
“好了,火凤。有什么事就说吧。”龙振东拉住发飙的火凤。
火凤白了张扬一眼,努力平息怒气说:“我叫你们来是要告诉你们,眼前这个加工厂属于我们了。我已经让我老爸托关系用5万元承包了这里,使用期是10年......”
“你个败家娘们!5万块买这破地方干什么?你赶快给我退了!”张扬一听不乐意了。要知道这些钱可是自己抛弃道德,受人唾弃,死乞白赖,五块十块从学生们手里敲诈来的,其中艰辛只有自己明白。可这娘们一出手就是5万,真够大方,叔可忍婶不可忍,他张扬更不能忍。
“吵吵什么,鼠目寸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火凤说完,不理会暴怒的张扬,回头对龙振东说:“振东,我早就考虑好了,你得换一种活法。即便是你不考虑自己,也得为跟着你的这些人考虑考虑。”火凤指了指张扬身后的那几十个人,这些人这几年跟着自己“四处征战”,每一个都是“战功辉煌”。
不解的看了看火凤,龙振东没有说话。就连张扬和身后的小弟也静静地看向金凤,期待她的下文。
火凤满意的点点头,大声说:“咱们这些人都混惯了,家里没钱没权没关系,自己也不是什么上学上班的料。可以后总得生活,总得成家立业吧,难道我们就这么混下去吗?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要一事无成,从而被这个社会淘汰。你们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火凤的一席话说完,她停了下来,给大家留下思考的时间。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认真的思考。火凤说的这些大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不过考虑了也是白考虑,他们没有任何改变命运的办法。
见众人的表情,火凤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她回头“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龙振东,指着他大声说:“改变你们命运的人就在眼前!还有面前的这个废弃的加工厂!......”
“等等,火凤,你说清楚,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张扬破天荒的没有叫金凤为“小母鸡”,而是满怀期待的催促。
“孺子可教!”火凤说完,不理会抓狂的张扬,继续说:“我要成立一个保安培训基地,让振东把你们都训练成你们“血狼哥”那样彪悍的人,然后你们就可以到龙城的各个需要保安的地方去工作,最不济以后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你们愿意吗?”
短暂的寂静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我们愿意,跟着龙哥学本事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我们愿意......”“我们愿意......”随后,众人全部大喊。
“很好!那么,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消灭掉院子里所有的杂草,平整场地,清理垃圾......”火凤刚说完,众人抓起身旁的工具哗啦一下就涌向了大院。
现场留下了一脸错愕的张扬七个人和龙振东,他们想不到火凤这么会蛊惑人心,要知道平时的时候,没有自己的命令这些人根本不鸟任何人。
“火凤,过了吧?我还没有答应呢?你以为成立一个保安公司就这么容易吗?这需要政府批准,还得有相应的注册资金,自身还要有从业经验和素质等等方面的问题,哪是这么容易的?”龙振东开始反对。
“你考虑的太多了,你说的这些其实都不是问题。你想想,我们是成立了保安公司,可我们现在并不对外宣布。我会想办法去办理手续的,如果实在办不下来,我们就这么黑着干。如果有人来查,我们就说是在玩,玩也不让吗?就这样吧,别想得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火凤说完,看向龙振东。
“可我们这样的“黑保安”有人用吗?这什么也没有的“保安公司”能有业务吗?还有,这么多人要养活,我们靠什么?你想得还是太简单了。”龙振东考虑事情从不轻率,他一定要谋定而后动。
“这些你都不用考虑,我调查过了,现在的龙城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保安公司。如果调查起来,哪个不是“黑保安公司”。可这个城市需要的保安实在是太多了,工资待遇一路飞涨。说白了,用人单位只注重你的能力和敬业精神,谁在乎你有没有证,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出钱买个平安,黑白不重要。至于你说的经济来源,这个不是有“血狼哥”吗?你知道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钱吗?除了我花出去的5万,我们现在还有4万,这些都是人家弄来的,以后只能再辛苦人家一下了。你可愿意?”火凤这个“你可愿意?”是对着张扬说的。
张扬一愣,或许是被火凤这个“刚哥”给雷到了,竟然破天荒的猛点头说:“我愿意!......”。在张扬眼里,这个所谓的保安公司其实就是给人看场子收保护费的买卖,这种买卖是他的最爱,他早就想进军社会去和那些大型帮派去竞争买卖了。所以,他当然举双手赞成。
满意的点点头,给张扬一个赞赏的笑之后,火凤接着说:“还有一个经济来源也很重要,那就是招生。振东你可能是当局者迷,可我们作为旁观者却看得很清楚。你的身手在我们这一片那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谁家的孩子不想跟你学个一招半式,只要你开门招收学员,我看前景一片光明。最重要的是你在这一片的威信,这些年你先后赶跑了好几批来这里收保护费的混混,最起码那些商户感激你。你协助派出所抓住了最少不下十个罪犯,公安看好你。你平时扶危济困,从不持强凌弱,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是本市“最杰出青年”。我们要是成立一个“振东保安培训基地”能把自家孩子让你这个“大侠”教育教育,我觉得大家一定都很愿意?......”
“火凤,你可别再给我戴高帽了,再说下去我估计得晕。反正我觉得这事不太靠谱,我们还是另作打算吧。”龙振东还是不愿意。
“晕了没事,晕在我怀里,我抱着你。反正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没得商量!要不咱们三人就民意表决。张扬,同意就举手。”火凤说完看向张扬,同时举起右手。
“我同意!”张扬毫不思考的举起了手。
“那你们俩慢慢举着吧!”龙振东白了一眼张扬,转身离去。
“你就从了本公主吧!......”身后传来了火凤和张扬的狂笑。这两个一见面就掐的冤家出娘胎以来首次达成一个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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