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抱拳说道:“多谢老前辈手下留情,承蒙抬爱,晚辈就现拙技于此,献丑了!”
说毕,一晃身子,两柄寒剑由背后弹出,剑身曳曳,龙形凤影,正是龙凤双剑。龙腾以剑术驰名,双剑从不轻易出手。这么以来一场轰动江湖的精彩大战即将开始。
原来这“龙凤剑法”需要两个人配合才能施展的,但功力达到一定的境界后便可独御二剑行功应敌了。
凤剑当先平推出去,龙剑逐后而腾,正是“龙凤剑法”中的一招杀手锏,名曰“龙逐凤飞”。气随剑动,一股罡气汹涌而出,犹如长江叠浪,一波高过一波,一浪高过一浪,汹涌澎湃,无边无际。龙腾的身影亦夭矫如龙迅若飞猱。
泰岳子神目一闪,暗赞龙腾的高超剑术,不禁激起了他的一身血气,《泰拳拳谱》上一招绝学“鹤啸九天”迎刃而出,在龙腾那汹涌澎湃的强烈攻势中,犹如一线钢丝,游刃有余,直击龙腾胸前的膻中穴。膻中穴乃人身大穴,中者不死亦得重伤。好个龙腾虽然惊讶于泰岳子这招“鹤啸九天”,只一怔后,便变招应付。
只见漫天剑影倏然而逝,汹涌澎湃的罡气也随之而没,泰岳子顿感压力骤减,身形一晃,静待克敌之机。
龙腾移步避开膻中要穴后,双剑合一,悠悠展开,一片祥和,毫无杀伐之气。
泰岳子心念一动,知道此招定然奇特,不禁全神戒备起来。
忽然之间,双剑乍合还分,龙剑叠弧,凤剑划虹,刹时漫天漫地,犹如春雪飘飞,落红轻飏,天地间春意融融弱水流波。正是“龙凤剑法”中的至高绝技“龙凤呈祥”。
泰岳子只感到从心底升出一种无力,全身软绵绵似要融化一般。泰岳子赶紧收敛住心神,心中不禁一阵感慨,立刻展开《泰拳拳谱》上的绝学“猛虎龙骨爪”。
这“猛虎龙骨爪”异常威猛,当年祖师爷安泰居士就曾以这套擒拿手法力战六国谴派来的暗杀高手六六三十六人。想当年,那六国联纵,网罗天下武林异士千百人,而这三十六人又是这精英中之精英,百里挑一的弄潮儿,他们的功夫源自五湖四海,师承渊源又均不相同,甭说战胜,就是想全身而退都有登天之难。但这路“猛虎龙骨爪”却有其独到之处,这路拳法以威猛见长,一般拳术多以巧或力相搏,即使相搏内力也是一合即分,这路“猛虎龙骨爪”的不同就体现在这里,它一旦施展开来必是全部内力的迸发,越是内力雄浑之人越是威猛无伦,任是什么巧妙拳招都得荒废,不能不以内力相搏,但作为“猛虎龙骨爪”的出招者却如狡黠的狐狸,任你饭打回来的内功劲力如何强大,它都有办法应付,那就是躲,这个比喻也许不当,“猛虎龙骨爪”化解的方法与太极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就是“顺其势,卸其劲,乱其招,借其力,化其无”,也就是说,此拳乍看来似是纯以内力深厚者胜,等同于内力相拼,其实不然,内力深厚当然会战胜,但内力之道乃全副精力之所集,心无旁骛,是以不能形诸于外,也就缺乏应变的灵动性,而“猛虎龙骨爪”虽以内力相搏,但己方却往往并不施展出几成功力,主要以巧御力,把你的功力全部引发出来然后想方设法地再把它偷偷地消耗掉,这消耗之法便是它的拳招,“猛虎龙骨爪”说到底毕竟是套外家拳术,以高深的内功作底,再加上它那诡异的招式,腾挪跌宕,幻化无穷,因而纵使敌方的内功修为高出了“猛虎龙骨爪”的施用者也不必担心,只要不是悬殊太大,敌方定要吃大亏。就内功来讲,在场三十六大高手单人较量无一是安泰居士的对手,而安泰居士又精于无行天象,独有一种诡异的步法来配合“猛虎龙骨爪”,闪闪躲躲间各个击破,终于大胜。
“猛虎龙骨爪”一经施展,顿时幻作龙形虎影,一抓一拿间隐隐有龙哮虎吟之声,势之雄劲犹如恶虎疾扑怒龙搏袭,纵使龙腾的“龙凤呈祥”臻至化境,那一片祥和仍是深受影响。
龙腾忽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内力汹涌而至,前面尽是虎拳龙爪,威势异常骇人,是他行走江湖以来所碰到的第一奇事。龙腾凭着一身绝学行走江湖,从不轻易使出这招“龙凤呈祥”,但凡一经施展从无一人能够抵挡,去年华山派掌门人江浪就败在这一招上。
不只是龙腾惊讶,泰岳子也暗骇于心,想这“猛虎龙骨爪”是何等威猛的拳法,打出去竟有无从着力之感,这也是他数十年来从未遇到过的事。禁不住又加了几成功力,煞时间龙啸虎吟之声大作。
龙腾晃了几晃身子,倒退出三步。只见龙腾惊骇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汗水。而泰岳子亦禁不住晃了两晃方才稳住意欲前倾的身子。一种至柔,一种至刚,其实两种功夫各有所长,只不过龙腾的功力比泰岳子要逊上几筹方才落败罢了,假如假以时日,定可与泰岳子旗鼓相当的。
后来泰岳子说明了其意,想让龙腾参加“泰岳大典”,但龙腾一生浪荡惯了,不愿受门规戒律的约束,故而婉拒了泰岳子的美意。不过,这亦被武林中传为佳话。尤其是山野怪人相授绝世轻功“鸿影猱步”之事更是广为流传了。
再说凤姑闻得金铁交鸣之声,便施展开“鸿影猱步”飞掠而去,忽觉眼前一亮,到了一个三四丈方圆的石室入口,但见丈夫龙轩辕和二当家韦三绝正力战一头银龙,三当家童天霆正盘膝在石室一角运功打坐,头上缕缕寒气萦绕不散,显然已受了内伤。
这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凤姑不假思索,凤剑向前一指,便向银龙刺去。
龙轩辕见妻子来了,心中忧虑顿时全部散去,精神陡振,剑化春雨,犹似甘霖漫天漫地,在乾坤间交织拉扯一般,一片春风和煦之中,剑招密不透风。凤姑会意,黛眉轻扬,凤剑化作彩虹,漫天漫地犹似元宵烟火,正是“龙凤剑法”第一招“龙霖凤霓”。
“龙凤剑法”一经展开,便封住了银龙的扑击之势。龙轩辕一招“龙凤携月”递出封向银龙,抽空对二当家韦三绝说道:“二当家的先行退下照料三当家的,这边我夫妇接下了。”
韦三绝略一犹豫后,一招“秃鹰捕兔”后退后三尺跃出了圈子,说道:“大当家的和嫂夫人一切当心,我去去就来。”韦三绝不知凤姑和龙轩辕的奇遇,只知道自己与凤姑功力悉敌,此龙力大,男女相较,凤姑在力气方面自然要逊一筹,自己与大当家力战仍有不支之感,恐怕龙凤夫妇难能应付。不过自己又非常担心童天霆的伤势,是故略一犹豫后,才决定先尽快看看童天霆之后再来助战。
龙轩辕支开韦三绝,固是因为担心童天霆的伤,但也并不是一味地逞匹夫之勇,他想到了那双雕所传授的新法,虽然自己功力大增,但一个人不能运用“龙凤剑法”,故而虽与韦三绝联手也只能以龙剑剑招的一半威力与银龙相战,时而也会用出自己受益雁荡神君七日所习的残缺剑招“飞雁流烟剑”的“雁飏式”和“流瀑式”两着。虽然龙轩辕学这两招时只有九岁,但龙轩辕这方面的禀赋却是不弱,虽未学得十成却也有七八分了。这两招偶尔地用出往往有着突出奇兵的效果。而今凤姑已来,“龙凤剑法”正有了它的用武之地,他想以那“逆龙凤剑法”来与银龙搏击一场。
龙轩辕一招递出,凤姑已然会意。凤龙双步互易,尽皆奇诡。
剑招一经走开,形势大变,同是一招“龙凤双归”,但却生出更多的变化。龙凤双剑同去同归,去时击,回时守,攻中有守,守中有攻,龙步向左,凤步向右,倏忽一转,凤前龙后,剑既似前后夹攻,又似左右封袭,攻击来回的方向因势而易,幻化不可忖度。
这时的韦三绝刚好替童天霆运气一个周天,睁开双眼但见银龙张牙舞爪,口咬尾扫,威势惊人,但却怎么也脱不出“游龙飞凤”双侠的合壁之剑。那龙形凤影的双剑,刚猛中蓄着无限飘柔,飘柔中含着无穷刚猛,至刚易柔,至柔易刚,刚柔并济,相生相克,任是银龙如何扑跃,仍然脱不出龙凤双剑。
韦三绝虽然多次见过龙凤双侠联剑拒斗的场面,但却从未见过像今天这至高至圣天衣无缝的璧合之剑,不由得暗暗佩服起来——难怪龙家先祖龙腾会望重于武林了。
龙轩辕剑势突转,由平推直刺化作圈圈银弧。凤姑亦随之变招,化凤剑为圈圈虹霓,有退有进,配合上逆转的步法,两个人的身影忽东忽西,闪烁不定,时而拗步直进,时而束步而倾,龙缠凤绕一般,把整条银龙尽圈剑网之内。
这时的银龙也忽而变了腾挪身法,柔若流水的身子在剑影银弧中穿插来回,忽地腾空西南,向一池寒潭窜去。回尾劲扫,一股寒劲之风直袭而来,饶是龙轩辕功力深厚也禁不住一个寒颤,而凤姑的凤剑却几乎脱手。这变化太过突然,龙凤双侠实在没有料到这尾银龙竟能在这强弩之末尚且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甚至脱出这精妙的一招“龙缠凤绕”。这么一个疏忽的工夫,龙凤双侠只得再仗剑直击。剑速如矢,摧动起一阵飓风。殊不知游龙飞凤侠的剑虽快,但那银龙的速度更快。只见那尾银龙盘转飞旋,反击过来一股汹涌巨潮般的寒气,把龙凤双下侠就那么稍稍地阻了一阻,便一头扎向了寒潭。韦三绝已经发觉,他的精钢扇倏然展开,四五根扇骨齐齐向银龙击去,想阻上一阻,但始终还是晚了一步。禁不住一声长长的喟叹。
凤姑收回凤剑,正瞧见韦三绝的表情,以为他对自己未能以自己的“江南第一扇”阻住银龙而伤怀,便安慰道:“韦三绝扇技独步天下,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人总有失手之时……”
龙轩辕会意凤姑的用意,便会跃入这寒潭之中,而每次重出寒潭就变得厉害一倍,现在已然这样,实在骇然!”
“不错,我就是一不小心才栽在这畜生的爪下。”童天霆伤势基本痊愈,这时方才运气调理完毕,听到凤姑的话后便走了过来。
“童三哥伤势可全好了?等一会我们找那畜生算帐,替童二哥报仇!”凤姑见了童天霆伤愈,不觉脸上露出了喜悦之色。
韦三绝捡回那几根精钢扇骨,说道:“大当家的,咱们快走吧,看时候已不早,那畜生就怕快出来了。”
龙轩辕略一思忖,知道眼下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那尾银龙实在怪异,为了它折兵折将实在值,变下令全部撤出山洞。
刚刚撤出山洞,便闻几声响遏行云的鸣声和虎啸龙咆的吼声,抬头一看,只见两只巨雕正与一尾银龙斗在一起。
那尾银龙翻云覆雨腾挪跌宕,然而两只巨雕亦是凶悍无比,利爪划破云层,拖着一道道闪电,隐隐携着风雷之声,它们那矫捷的身影更如同鬼魅仙踪,飘忽无定。
但在龙氏一族看来却尤显得震惊。对于龙轩辕夫妇来说,他们眼中的双雕的踪影便是龙作凤步凤作龙步的轨迹,那一招一式的搏击便是龙凤剑法的逆招式的运用;而对于韦童二兄弟而言却更显得旁观者清,那像极了龙氏夫妇经常提到的已失传了的“龙行步”。童天霆任不住叫了出来:“龙行步!”这么一声叫喊提醒了绕入迷途的龙轩辕夫妇,引得游龙飞凤失声叹道:“明白了!”原来“龙行步”就是逆着运招“龙凤剑法”时剑尖所划出的轨迹,而之前龙氏夫妇误打误撞打通生死悬关任督二脉所运行于经脉中的路径亦是这轨迹的线路。这一发现使得龙氏夫妇以后几年功力的大进以及他们为当今武林造就一代剑侠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当然这是后话,放在这儿先说说。
他们这一失神,却不料龙凤双剑已双双脱出剑鞘,竟袭向了银龙!
原来竟是那双通灵的巨雕御气取去双剑袭击银龙的!
龙轩辕夫妇一怔后,方欲抢剑,又不由得都退了回来,他们要看看这双雕如何运剑伤敌的。
童天霆不禁掳掳他的虬须龙髯,笑道:“我‘一掌雷霆’童天霆行走江湖也有二十载了,这鸟儿御气取剑倒是见得头一遭,童某人今天倒要开开眼界看看这鸟儿是如何用剑伤敌的。”
“三当家的说得甚是,愚兄亦是心有戚戚焉”韦三绝望了望龙轩辕又道:“大当家的以为如何?”
龙轩辕明白他的用意,是怕他龙轩辕硬去取回双剑,那这难得一遇的奇景便错过了,于是微微一笑:“二弟尽管放心,为兄的明白二弟向来喜欢奇闻异事,为兄绝不会扰了二弟的雅兴。”
“多谢大当家的成全!”他现在是连说一个字的时间也舍不得浪费了,就是回答龙轩辕时那两只眼也是不肯稍微离开那双雕的。
龙轩辕见此,心里忽起捉弄他这位二弟的主意来,于是说道:“再说啦,为兄也正想长长见识,岂肯拿回双剑?”
那韦三绝只是嗯嗯地点头,支吾了两句那就好之类连他自己是否能听得清的话儿就不愿再多言了。忽然他大叫一声好字,龙轩辕抬头一看,见是二雕摧动双剑迸发出一股飓风把那银龙掀翻了几个跟头!
“以往二弟总是口沫横飞地讲述那许多奇闻异事,为兄的总是一笑掷之,看来为兄得改改看法了。”龙轩辕微笑着说。
“正当如此,正当如此……”韦三绝听得龙轩辕夸赞自己的得意之“谭”,终于触动了心中底痒痒,正想海阔天空地大“谭”一番,这时凤姑说话了:“师兄就别再捉弄韦二哥了——,韦二哥也是,一提到你的得意之‘谭’就上当了。”说着便微风一般地笑了起来。
韦三绝知道上了当,但这不是“追究”之时,这眼前的奇事才真是钩魂的地方,他的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幅“双雕御剑斗龙图”。他反正打定了一个心思,不管你们谁喊他而他就两个字——不理!凤姑龙轩辕都任不住笑了起来,最后引得童天霆也是哈哈大笑,但韦三绝却是“意志坚定”得很,为了再不上当,他就抱定了那两个字——不理,结果更引得其他人的一阵大笑,此事后来一直被龙轩辕等引为笑谈,而韦三绝却是乐此不疲,还会添油加醋地大“谭”他的奇闻异事。
龙轩辕等见他如此认真,最后也只得微微一笑,也专注于面前的确属千古难遇的奇事了。
且说双雕御剑斗银龙,那可是愈斗愈勇,愈斗愈见精彩,愈斗愈见神奇了。双雕的形影尽失,近乎化作无形,银龙鳞爪隐现,极为大有。真可谓变化奇诡莫可测臆瞬息苍黄云雨翻覆。
在场四人在江湖上都可谓第一流的高手,内力深厚技绝超人,可是却仍有目不暇接之感,甚至真切感受到一股由龙雕之处传来的阴寒之气正不断地迫使他们不由自主地在运功抵抗。这种现象本来算不得太过非常,属性阴寒内功的武林高手就有此等能耐,但据常理来讲,这龙和雕虽然通灵,但终究是畜生,怎么可能修习内功?唯一的解释就是龙或雕由于相斗其体内潜在的天生的阴寒不由自主地发散出来。阴寒之气至斯,必然其物非同寻常,这又让他回忆起那洞中所布设的精妙机关,也许就与此事有关吧?阴寒之气有此程度,必有因由,而他带来的影响是好是坏却又无人得知,因而四人心中俱都不能够平静下来。
正当龙雕相斗正烈之际,天边一道蓝色的闪电直劈而下,相斗的龙与雕倏然分开。
众人正愕然间,奇像迭现。
那尾银龙带着闪电跃入潭中,本就寒烟笼罩的水潭从银龙跃落处迅速地向周围结冰,只片刻工夫,整个寒潭已成了冰潭。
那尾银龙依然张牙舞爪,但其身体却逐渐转红,盏茶工夫已是朱赤如丹。只听的一声响遏行云的龙吟,那龙又迅速地起了变化。
转丹至极处,又生寒光,那尾银龙竟化作了一柄奇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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