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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过了十余年，因索尔纳主教之死，教皇杰里安七世号召组成联军，这个时候，玛塔耶契才确定，那枚种子萌生的果实，已然坠地，名为“贪婪”。

其实，教皇杰里安七世在发出号召的时候，也犹豫过，尽管伊凡枢机主教几乎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要不惜一切代价，让昌南付出代价，但，杰里安七世并没有回复，而是低头抚摸着怀里的那只白色波斯猫，好像伊凡枢机主教的话根本不存在似的。

可是，伊凡枢机主教的话，不是不存在，而是确实存在，并且，很有道理。

索尔纳身为枢机主教，地位仅次于四大御前枢机主教，这个级别的主教可以说是直接代表着教廷的颜面，而索尔纳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死在昌南，那遥远的国度，一点说法都没有，可以说，教廷给人在脸上狠狠扇了个耳光。

倘若这事，发生在三百年前的话，杰里安七世都不需要犹豫，直接应下伊凡枢机主教的要求，让他率军远征，甚至都不需要别国的支援，单单依靠教廷的实力，便可以进行又一次十字军东征。

然而，那是三百年前。

眼下，是三百年后。

坊间甚至有人戏称，上帝的旨意都出不了罗马城。

对此，杰里安七世，也只能付之一笑，又能如何呢？

又能如何？

诸国早已经忘记聆听上帝的教诲，什么君权神授，都是一派胡言，以前没有教廷的承认，所有国王都是不合法的，随意哪个领主都可以打着教廷的旗号举兵反叛，面见教皇的时候，无论多么强大的国王，都要跪下亲吻教皇的脚趾，教皇让他亲吻手背那都是给了天大的颜面……

如今，如今，如今……

是时候要让人们想起教廷的存在，知道上帝，不是只存在与教科书上的神祗，而是切切实实存在的，让世界都能感受到上帝的雷霆之怒。

……

想法是美好的，可实际呢？

单靠教廷的力量，别说远征昌南，就算隔海渡到英吉亚都吃力，没有别国的支援，索尔纳的死，就是白死了，教廷一丁点的办法都没有。若真按照伊凡主教的希望，勉强出兵，结果都没到那，自己便溃不成军，那教廷的颜面就真的丢得一干二净了。

德瑞拉慈祥的声音，慢慢悠悠地升起，可是，他的话，与慈祥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眼不可顾惜，要以命偿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

那话音刚落，杰里安七世抚摸着猫的手，顿时停住了，抬头看了眼靠着窗户懒洋洋晒太阳的德瑞拉，然后，答应了伊凡主教的要求。

倒不是说德瑞拉引用的《申命论》19：21的话是多么经典，而是说这话的是德瑞拉。

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德瑞拉都首肯了伊凡要求出兵，那么，肯定是有其原有的，不是吗？

杰里安七世到底是了解自己的这位御前主教，没有十足的把握，德瑞拉也不会那么坦然的说出那话来。

的确，正如同杰里安七世所担忧的一样，教廷本身已经无力发动远征，必须依赖别国力量，但，若是振臂一呼，而无人响应，那脸就丢大发了。

需要人们响应，要么要有足够的威慑力，让人不得不去响应，好比三百年前的教廷。

要么是需要有足够的共同利益，在利益的驱使下，自然会聚拢在一起，好比这次五国联军远征昌南。

当然，利益也要足够大，否则，远征得不偿失，谁也不肯做那赔本买卖。

好在，十余年前，英吉亚玛塔耶契男爵出访昌南的使团发生海难，虽然那是一场不幸的事故，但，拜纳事故所赐，随着海水漂流到各国的昌南珍宝，让整个欧洲沸腾了，要不是单个国家兴兵远征着实吃力，恐怕早有人按捺不住了。

眼下，教廷打着为索尔纳枢机主教报仇的旗帜，刚好可以给早已经蠢蠢欲动的各国提供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谁会放弃这么个攫取利益的机会呢？

只不过，德瑞拉没有想到的是，那次所谓的海难，根本就是玛塔耶契一手策划的，他要的便是这个效果——让欧洲诸国看看，遥远的昌南是何等的富庶，佳肴在前，谁能够拒绝得了**呢？

传说中，耶稣在禁食的四十天内，曾经拒绝过魔鬼三次**。

然而，那是基督，是耶稣，是上帝的孩子。

倘若，人人都能够做到的话，他的这个行为，又怎么会被后人千古颂扬？

显然，日德曼国王珀拿巴四世，无法拒绝**，只不过，那**不是来自魔鬼，而是来自遥远的昌南。

昌南，昌南，昌南……

上帝啊，那真是个神奇的国度，究竟需要怎样的智慧的人民，才会用毫不起眼的泥土，烧造出泛着宝石光泽的瓷器来，如果那是魔法，那只有传说中的炼金术能够媲美。

可是，炼金术向来只是传说，而昌南的瓷器，却是货真价实。

据说，昌南只有最为下等的瓷器，才会拿出海外流通，即便那样，珀拿巴四世依旧感到叹为观止，尤其是玛塔耶契海难，不少昌南回赠的瓷器，被冲到日德曼海岸，不少都已经残破，可珀拿巴四世依旧视如珍宝，命人把残片镶嵌在墙壁上，每天他都要进入那个房间，好好欣赏一番。

昌南的皇帝，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国王，能够统治那么辽阔的疆域，手下的民众又是那么的聪慧……相比之下，自己的日德曼，日德曼人民真是……

“陛下，这次远征，真的不行啊。”

宰相亚力克里母不顾珀拿巴四世的白眼，硬着头皮说道：“眼下国库空虚，东部发生灾荒，我们赈灾的粮款都是捉襟见肘，哪里有能力远征昌南？”

看吧，看吧，这就是日德曼人民，这就是日德曼人民，就不会让自己的国王省点心，每每国王要做什么事，人民总是出各种状况来阻挠。

“反正国库的钱拿来赈灾都捉襟见肘，不见得够用，那不如用在远征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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