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时,西门至弋回来了,众人见他脸色异样,只听他说道:“主子,您还记得在北迦山阻击我们的那几个喇嘛吗?我在北迦山寻找主子的时候吩咐人去查了这些人的行踪,刚刚收到消息,他们是恭王府的人!”
这下几个人又纷纷头疼不已了,只听董鹿晗问道:“你是怎么查到他们的踪迹的?”
西门至弋答道:“回主子,当日我见那为首的喇嘛手握金杖,想必他们的主人财力不弱,便命人到全城最好的几家素食斋日夜守侯,这才抓到了尾巴。”
董鹿晗佩服道:“当真眼力过人!不愧为信义社大掌柜。”又道:“嗯,这么说来,恭王府的人,一直在观望我们的行踪了。”
西门至弋应道:“崀山一战,曾与恭王府世子齐穆相处过,我瞧他是个血性汉子,这事儿,八九不离十,是出自那位小郡主。”
董鹿晗一想到齐偌那娇艳如花的面容和她那雷厉风行的手段,心里就莫名的涌起一股焦躁。
这几个人唯独欧阳拓还未见过齐偌,只听他问道:“小郡主?怎么有了容妃和皇后还不够,又多了个郡主?!”
李灿然嗔道:“你少说几句吧。”边说边示意他看向董鹿晗,果不其然,见到了一幅吞了黄连的模样,欧阳拓赶快闭紧了嘴吧,做了个鬼脸。
李灿然清了清嗓子,说道:“这郡主行事作风不仅骄奢,且令人摸不着头脑。只她背后的那个大漠孤鹰就让我们头疼了好一阵,如今又多了几个武功深厚的喇嘛,她不惜重金,养了这么多来历不凡的武林中人,依我看,目的绝不简单。再者,如果在华西的买主的确跟恭王府的人有关,那他们在北迦山为何拦我们的去路就能说的通了。”
董鹿晗眉头微皱,面色略显苍白。她疲惫的说道:“我在想那批蒙面人,他们又是从何而来?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所知道的,必定比我们知道的多。恐怕我们的底细,她也早已摸得一清二楚。”
西门至弋问道:“主子是想,去探探?”
董鹿晗点了点头,说道:“我倒想再试探下齐穆,如果此事真与他们有关,他作为恭王府世子,不会不知道。”
西门至弋应道:“嗯,此人心机城府远不如他妹妹,从他这里下手,再好不过了。只是,恐怕主子要利用一下太子了。”
董鹿晗听了低头不语,一脸的无奈。李灿然排解道:“主子不必为难,我们查明此事的真相,也是为了他的将来。我今天听太子说要去恭王府为齐穆庆贺纳妃之喜,想必太子本人,也是想借此机会拉拢齐穆。主子不妨到太子那里走动一下,何不以太子太傅的身份陪同太子前去贺喜呢。”
董鹿晗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只能如此了。”忽话锋一转,又问道:“对了,承恩怎么样了?”
李灿然答道:“主子安心,承恩已经好多了。”
这时,欧阳拓突然插嘴道:“雨溪姑娘还托我们转告主子,说她会照顾好金公子的呢。”
三个人听了他这句话,忽然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互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直把欧阳拓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又不自觉的害羞起来。
董鹿晗虽笑着,却假装严肃道:“那欧阳就陪我去万花楼看看承恩吧,也好当面谢谢雨溪姑娘呀。”说着还故意将雨溪两个字拖长,几个人更是乐的合不拢嘴了。欧阳拓站在一边,白净的脸上早已泛起了一阵红晕。
金承恩经过这段时间的静心调养,身体已然恢复了七八成,只是每日还须服食云姬亲自调试的药,这才呆得住。成日里,他总是像乔雨溪打听董鹿晗的消息,乔雨溪怕他扰了心绪伤势会因此反复,便未如实告知,所以他连李灿然在万花楼险些被俘的事情也不知道。
这几日,他变的有些焦躁,似乎是感觉到了周围的人都在刻意掩饰什么。他记挂着董鹿晗,便想着早日恢复功力,于是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在后园里练剑。往往真气不足时,会弄的一脸苍白,口吐鲜血。乔雨溪每每过来劝说,可面对金承恩骨子里的执念,也是无济于事。只好又向云姬拿了补充真气的药方。这药虽有益,但比起别的药来却极难入口,可金承恩每一次都是一饮而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紧接着便又拾起剑来挥舞。
乔雨溪见他这般模样,也是心生佩服,她实以为金承恩是个重兄弟情谊的好男儿,可她哪里知道,金承恩究竟为了什么。
入夜,又是十里长街,一眼繁华。董鹿晗和欧阳拓站在万花楼外,一个机灵的小丫头很快便认出他们,喜道:“呀,是晗公子来啦,我们家小姐可等你很久了呢,快请跟我来吧!”
乔雨溪那婀娜多姿的身影一出现在门口,欧阳托便已红了脸颊,董鹿晗看在眼里,只是浅浅笑着,并不说破。乔雨溪多日来十分思念董鹿晗,一听到小丫头说她来了,连手里的针线都顾不得收到锦盒里就迎了出来。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那一袭淡黄色的长衫,那个像玉一般的少年。
“晗公子,好久不见。”乔雨溪的声音温柔中又带着几分轻灵,十分好听。董鹿晗见她着绿萝群,略施粉黛,倒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女子的柔媚,心中不禁又感叹起了女儿的美态。
“雨溪姑娘,好久不见,承蒙姑娘多番解围,照料,鹿晗感激万分,谢过姑娘!”董鹿晗真诚说道。
乔雨溪笑了笑,说道:“我视公子为知己,公子又何必跟我见外呢。”
董鹿晗温厚一笑,说道:“那鹿晗便谢谢雨溪吧。”
乔雨溪听了,十分感动,二人相视一笑,谁都不想打乱这层细腻。虽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将二人的感情又拉近了一步。
乔雨溪将金承恩的状况大致说与了董鹿晗听,董鹿晗听了心里简直是五味杂陈,既心疼又感动,但却还夹杂着更多的歉意。
董鹿晗有意撮合欧阳拓和乔雨溪,便借故自己去了后园,想借此机会让二人有彼此熟悉的机会。欧阳拓一直目光闪烁的看着乔雨溪,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乔雨溪虽见多了男子,却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呆头呆脑的,忍不住打趣道:“我依稀记得是欧阳公子替李公子解了围,只不知道为何,那么能说会道的公子今日却不说话了。”
欧阳拓听了她这么说,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尴尬的笑道:“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让姑娘见笑了。”
乔雨溪越发觉得他可爱至极,便继续打趣道:“公子不必介怀,我倒是很喜欢你这样呢。”乔雨溪托着俊俏的下巴边笑边打量着他。欧阳拓一听乔雨溪说喜欢自己,更是一口气没上来,咳了起来,连一旁的小丫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乔雨溪虽也想笑,但极力的止住了,嗔道:“笑什么,还不去给公子端茶去!”
董鹿晗独自来到了后园,这园子是楼里姑娘们平日里消遣的地方,因而种了许多奇花异草,虽已入秋,但花香却经久不散。董鹿晗还在很远处便听到了剑啸声,她站在花丛处,安静的看着那个湿了衣衫的少年,手握长剑,潇洒自如。熟悉的修长身影,依然如故的宽厚背脊,只是稍显苍白的面颊道出了一番惆怅。
金承恩忽感身后有人,唰得将手中长剑收起又向后刺去,动作之快,令人咂舌。金承恩定睛看去,赫然欣喜道:“鹿晗!”
董鹿晗微微笑着,轻轻的说道:“我回来了…”
金承恩早已飞奔了过去,下意识的捧起了鹿晗的脸,细细的打量着,眼角都带着笑意,温声说道:“再不回来,我便要疯了。”
董鹿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隔开,略有尴尬的责备道:“你竟是小孩子么。”
金承恩一时兴奋,竟忘了男女有别,赶紧尴尬的赔笑道:“我错了,别生气了。”傻傻的看着董鹿晗,不知所措,生怕她有丝毫气愤。
董鹿晗忽然转过身来,佯装生气的说道:“把剑给我。”
金承恩傻了眼,问道:“啊,你要它做什么,不会是想杀了我吧!天呐,冤枉啊…”几日不见,金承恩撒娇的臭毛病是一点儿没变,董鹿晗拍了下他额头,嗔道:“谁要杀你了,跟杀猪似的乱叫,快点儿给我。”
金承恩被她这么一拍,反倒乐开了花,他知道这说明董鹿晗没在生气,便乖乖将宝剑递了过去,要知道,有多少武林中人对它垂涎三尺。
董鹿晗接过了剑,掂量了一下,咕哝道:“倒是还挺轻的。”金承恩瞧着她那副样子,禁不住笑了出来,董鹿晗回过神来,骂道:“你笑什么笑!明明伤势未愈,还在这里逞强好胜!明明知道我担心,还在这里给我添乱!”一边说一边拿剑指着金承恩,直把金承恩逼的步步后退。
虽然董鹿晗一幅要杀要刮的模样,金承恩却只觉好笑,嬉皮笑脸的在那儿求饶一通。金承恩见董鹿晗没甚气力再念叨了,忽然一下蹲到了地上,两手托腮,睁大了眼睛望着她,贫笑道:“鹿晗大侠,你看我这么可怜,就饶了我吧!”董鹿晗被他这幅样子逗的直发笑,两个人在园子里你追我打的,好不热闹。
好不容易安生下来,两个人并排坐在石阶上,头倚着头,齐齐看着天上的星星。金承恩突然开口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你家的马场里,我记得你穿着火红色的衣衫,那么多人在看你骑马,那么多人都喜欢你…”
董鹿晗眼睛里也泛起了笑意,说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那个破庙里,我们只说了几句话,便止不住的开怀大笑起来。你有与生俱来的大侠风范,我打心里相信你…”
金承恩扬起了嘴角,轻声说道:“你永远都可以相信我。”
董鹿晗用脑袋蹭了蹭金承恩,笑道:“我也一样…”
两个人在花园里呆坐了好一会儿,寒意渐浓,金承恩怕她着了风寒,便着急让她回去休息。拗不过他,便只好答应,临走时还答应金承恩过几天等他再好些便让他回家。董鹿晗大概不知道,回家两个字对金承恩来说,是多么的刻骨铭心。
令人疲惫的一天终将结束,紫嫣为董鹿晗宽衣时,忽发现多了一方锦帕,便问道:“这是什么?”
董鹿晗转过身子,看到了瑶清留下的锦帕,心中忽又泛起难以言说的酸楚。紫嫣第一次看到董鹿晗流露出这种欲言又止的表情,很是惊奇,她打开了那方锦帕,瞧那上面绣着一个安字,念道:“好漂亮的绣功,配上这天蚕线,更是难得了。”
董鹿晗听紫嫣这么一说,忽然眼前一亮,忙问道:“你可知这锦帕的来历?”
董鹿晗的怪异更让紫嫣诧异了,答道:“这些都是最上乘的料子,千金难换。这天蚕丝更是远在漠北,极难取得。你别看这单单只是一个字,但此人的绣功了得,这天蚕丝极为细致,单这一个字,便藏着许多花哨呢。”
董鹿晗对紫嫣的话丝毫不会怀疑,因为紫嫣是董家众丫头里出了名的绣花娘子,技艺超群,这世间恐没几个人能比的过。如果连紫嫣都夸奖此人绣功了得,那想必一定是了。
董鹿晗还在暗自猜想瑶清的来历,紫嫣却生生被她这幅样子吓住了,忙大声唤了一下:“喂,想什么呢,怎么看了这锦帕后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算了算了,我还是替你收起来吧,免得你再看的入了神。”刚想将锦帕拿走,董鹿晗一下子抢了回来,宝贝似的攥在手里,急道:“不,我要每天都戴着!”
正巧清儿走了过来,看到董鹿晗这幅模样忙问道:“这又是怎么了?你怎么好好的又招惹起她了呢。”边说边看着紫嫣。
紫嫣急道:“这怎的又赖我了,你瞧瞧她,拿了个锦帕当宝贝。”
清儿朝董鹿晗手里看去,果真看到了一抹绿色,问道:“这是什么锦帕,有什么好东西是她没见过的,值得这样紧张?”
清儿这话倒也有理,定陶董家,可以说掌管着天下财富。奇珍异宝别说董鹿晗,就连家里的下人见了也是不觉新鲜。更何况董鹿晗还是个游历过四方的人,怎么会对一方锦帕那么紧张呢,这不禁让清儿和紫嫣同时感到诧异万分。
清儿见董鹿晗心神恍惚,生怕她那痴痴呆呆的老毛病又犯了起来,花楹又不在这里,可没人能应付的了,赶紧递了个眼色给紫嫣。紫嫣会意,赶紧宽慰道:“好啦好啦,你便每日系着吧,清儿炖了梨粥,你不是最爱喝她煮的粥了吗?来,别放凉了。”
二人将董鹿晗慢慢扶到了桌子边,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喝,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过来。只不过,从此以后,京都内外忽然兴起了一股男子系丝巾的风潮。原来董鹿晗将瑶清留下的绿巾系在了手腕上,被众人看到后,纷纷效仿,着实引起了一股不小的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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