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秦慕低低说了声,而后代替母亲解释,“家贫无所衣。”
沈瑾推开了静女的持伞,任雪花飘落在身上。她牵着女儿,领着几个孩子,朝着街道徐徐而行,“阿慕,很多道理我们可以从书上获得,但纸上得来终是虚的,有时候,很多东西要我们亲自去体会,去感受。”
“今日的一场雪,之于我们今天下午的玩闹,明年的春种,委实是好的。但是,这一场雪同样也会给很多处于贫穷的人家带来灾难,他们有的少衣,有的缺住,有的受寒冻着无钱请大夫……”
“阿慕,为君之道,先存百姓,百姓衣食居住无忧,国方无忧。为官者,若能思百姓所思,急百姓所急,方能治下一片安乐之土。”
沈瑾说完,回首,看着几个孩子,“你们可是明白?”
几个孩子重重点头。
“母亲,你看。”秦念惊呼。不远处,一个穿着单薄衣衫,白发苍苍的老人拉着一牛车炭,低微而小心翼翼地与一个趾高气扬的紫袍男人说话。声音在空旷的街道徘徊。
“五百文钱,少跟大爷我讨价还价。”
“大爷,这车炭少说有八百斤……”
“给大爷我走开,我全都要了,铜钱在这……”
“大爷,这是老头子一年的心血啊……”
“滚开,我们乔府的小姐可是卫二爷最得宠的姨娘,你再多嘴,就送你见官去。”
……
这一幕令沈瑾白居易的《卖炭翁》。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附近一座简单的茶楼里,周琅和晁荣听了手下的回话,面上都是一沉。晁荣怒道:“不过是卫家一个姨娘的娘家,就如此仗势欺人了,莫不是卫家认为这天下姓卫了。”五百文钱八百斤的柴火,太过欺人。
“晁荣。”周琅大喝。
晁荣摸着头,不甘地点头,口中囔道:“我早就看不过卫二了,太子这处理也太轻了……”
“晁荣。”周琅厉喝。
顿时,晁荣老实地闭嘴。
卫国公府。
太子处理西巷的事可以说是瞬间传到了国公府。卫载看着前来请罪的二儿子,长叹一声,此次虽说不是卫家的人在外犯事,然而,总与卫家有一丝的关联。那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卫家人又是如何行事。
卫载对站在旁边的大儿子道:“阿曙,吩咐下去,卫家人现在都低调处事。若有家仆仗卫家势力欺人,全部打杀。”
顿了顿,卫载看着旁边的二儿子,道:“将你屋子里那些姬妾全都发配出去。”
“父亲!”跪在地上的卫辊蓦地抬头,“儿子将她们好生管制就好了,犯得着……”
卫载厉声:“明日午时前,你院子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都要撵出去。”
卫辊不情愿点头。
沈瑾回到凤宫,便被静女告知,卫贵妃在太子处理西巷之事时,向皇上请罪,后来晕倒了,太医诊后,说是贵妃有孕。
沈瑾神色淡淡,不喜不悲。沐浴过后,寺人来报,皇上不过来了。她让人唤了不念来,夜里母女俩睡在一张床上。沈瑾低低与女儿说一些小故事,直至女儿发出轻轻的呼吸声。
沈瑾回国子监后又九日,皇帝颁下旨意,令国子监放假一月。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