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一通道人的身体晃了晃,有一汪鲜红的血,从一通道人的嘴角缓缓地渗流出来。原来,虽然一通道人虽然全力旋转太极阴阳八卦图,挡住了三个方向的攻击,背后的那只脚发出的黑亮亮的光,却轰然脆冷地地击中了一通道人的后背。在败走趔趄的一刹那,一通道人腰间的那只酒壶,却千百年来第一次地骤然飞击而出,直向那只脚追击而去,那神速惊人,不容那只脚凌空而退,便已追近,间不容发地直击而去。那只脚在一片黄光中开始左挪右闪地躲避,又展现出凶邪之物的诡诈多变,见势而变,临机应变。但此凶物似也未料到,那只古拙笨朴的酒壶亦可生出变数,只见那酒壶口忽开,那清亮亮、白灿灿的酒水,喷射而出,闪身出灵异的白光,点点滴滴地向那只脚射去,那只鬼魅的脚似有感应,又似那脚上有眼,大吃一惊地闪避那灵力锋锐的酒水。虽闪避有余力,但无奈那酒水纷纷化整为零,终是有几滴酒水射中那只脚。莫名其妙地,远远的地方,那松林丛中,却传来一声惨叫,如鬼魅之声,那样在一片夜色深邃阴冷中,远远地痛彻心肺中,透出一股阴森、冷狠、幽怨,在茫茫无边的月光月色中,转瞬即逝。
天地归于遥远。四野归于阴森的寂静。心绪归于莫名的悸动。惴惴不安的恐怖气息在那样愈来愈浓烈地洋溢。一根根黑烟丝隐遁无形。
一通道人眸光闪闪,明亮而犀利,穿透夜色。他审慎地扫视着四周。他逡巡的眸光忽然停顿,眼睛的余光扫视到地上的一滩血。他仔细地瞧了瞧,他的脸上掠过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明白了那一团黑烟丝,绝非寻常烟类,而是由某个人幻化而成。他想起一个人,纵使他心绪超常地淡定从容,处变不惊,还是情不自禁地悚然而惊,有一种全身的汗毛陡然竖起的感觉。他喃喃地低语道:“……是黑风道人?”黑风道人已然在江湖上失踪多年,料想不到他竟然已追踪到自己身边,潜伏了。他太过诡异、阴毒,其恶名远扬江湖,甚至让一些人头痛地摆头,直言他比幽冥魔怪还难对付,他从来都是形单影只,独来独往地纵横江湖,太过诡诈多变,比九尾狐还狡诈千百倍,令人不寒而栗。
但近千年以来,他绝迹江湖,已久无消息,以致许多修行后辈不知其名。他虽已绝迹江湖,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但他身上却愈来愈有神秘的色彩,成了一个江湖的邪恶传奇,勾动人的好奇心。
但今晚,自己虽先中招,被击打得五脏六腑翻涌如翻江倒海,吐出鲜血,但他也中了自己古拙酒壶的一计重击,其退必受重伤,只怕是已经逃之夭夭。随后,一通道人有点沮丧地暗叹道,自己今天只怕胜得有点侥幸。要不是自己千百年来,沉得住气,按兵不动,从未用过一次古拙酒壶,只怕若是那黑风道人对自己的古拙酒壶早有防范,只怕他不会中招,只能是自己吃了大亏,讨不回便宜。如此看来,今后自己还得多准备几手,绝不张扬地深藏不露,方可于陡遇劲敌,危急关头,出其不意地伤敌自保。
一通道人站着桩式,许久未动。他高度戒备地处于临敌状态,久久地把太极阴阳八卦图御在胸前,旋转不已,祥光大盛,随时应敌作战。
但是天地一片寂静,耳际回响的只有那万里的松涛一阵阵的呼啸。久久地,松涛声一派深邃空旷的境界,化去了他心中的紧张。他释然地舒了一口气,心道此大凶险之物,必已去疗伤自救去了,自己何必太过紧张,自己吓倒了自己,真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他又悉心听了一阵浩浩渺渺的松涛声,渐渐转察敌之意为天静地静心更静,我自赏松涛的情怀。自小饱读诗书,他不知不觉于那孩童时代,与母亲一道砍柴采药,边走边吟古诗词,浸染出一份诗性情怀,尤喜万籁俱寂时听取万里松涛声一片,浩荡空旷,可化去人生的万里寒霜和心中的忧郁沧桑,归于平淡空灵。
一通道人彻底地放松了一会儿,他心绪浩荡,默默地仰望了一会儿高远的蓝天上挂着的那轮明月,心绪刚要向遥远处飘飞,忽然想起了小武松,他的心头一紧。刚才急战正酣,过于紧张,差一点忘了大事。
一通道人忽然禁不住地忧虑,心道,小武松和那雪域灵提,不会斗得两败俱伤吧,想及此景,心绪不禁焦灼起来。他急步匆匆地向浩瀚的大海岸边走去。
远远的,那茫茫的万里松涛声中,掩藏隐匿着一种阴瘆瘆的,低声嗡嗡的声音,仔细一瞧,在一片千百年的虬枝曲杆的茂密松林中,那逐渐浓重的阴影中,赫然竟有一团黑烟丝,若有若无地飘动、盘旋。巨大的凶险阴毒的气息,弥漫在摇曳的树影间。那些树木忽然发出兹兹的声音,飘溢出一片焦糊味,同时,那树上的数十只松鼠和地上嬉闹的近百只黄鼠狼,原本活活泼泼、生机勃勃的,却忽然呆滞不动,似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不动。随着那粗壮的松树杆的萎缩,那些松鼠、黄鼠狼的身体,开始迅速地萎缩下去,渐渐地干瘪,如蝉蜕的空壳。那整片的松树林,竟然一片焦黄,那样几乎于瞬间枯萎而死。
一通道人在松林间一片月光洒落的斑驳阴影中,急急地奔走着。忽然有点急不可待,他飘飞起来,向小武松那儿赶去。忽然他眉头紧皱,他向那片松林望去,那儿飘来焦糊味,难道发了山火?
远远的,那片松林的浓重阴影中,那一团黑烟丝,在东飘西荡,那黑丝中隐隐约约地现出一个人影,穿一袭黄衣,那样黄光灿灿的,太过耀眼,方显出了人影。
那团黑烟丝,连同那一个人影,似在暴戾地翻滚,左冲右突地忍着极度的痛苦,不甘心地要化入黑烟丝中,再度隐入黑烟丝中,隐去他的人形。那人影似快要咆哮地翻腾跌撞,震得那团黑烟丝东飘西荡,阴森诡异地乱纷纷翻涌如浪,透出一种必欲报复,让仇人生不如死的邪恶。那样一种邪恶的嗡嗡声,也越来越明显。
远远飞行的一通道人,忽有所感,他又向那片阴影浓重的松林中望了几眼,心中隐有不安。他好像听到了某种邪恶之声,他在空中停顿了一会儿,侧耳静静地聆听,但一切突发的声音消失了,只有那万里松涛声依旧,天地一片空寂。难道刚刚听错了?一通道人,无暇细想,他又往前赶去。
那远远的松林中,也就在一通道人侧耳聆听的那一瞬,那个黄色的人影终于隐入了那片黑烟丝中。那一根根黑烟丝中,隐隐地发出了一种竭力隐忍着的狞笑声,淡淡地,若风声凄厉,几无可闻。那一团黑烟丝立了起来,向一通道人离去的方向作瞭望之姿,静静地似在思忖。那黑烟丝团似欲向一通道人追去,但它似按捺住了冲动,它又隐入了那松林中的浓重阴影中,有点冷冷地擦拂着那些枯枝萎叶,一片焦糊荒凉。
那一团黑烟丝,又呆在那松林的阴影中,静默了好一会儿。那团黑烟线忽然急遽地飘飞向高高的上空,阴恻恻地又向那一通道人离去的方向瞭望了一会儿,便急急地钻入一阵掠过的狂风中,在风中分散开来,更加隐形,顺随着那风吹的方向,向一通道人追去。
一通道人整个心思想着小武松,忽然想到那雪域灵提也许还困在那繁密纷乱如乱麻的海藻中,应该没有再和小武松争斗,唉,他真是急糊涂了。他释然了一阵,忽然又想到那只雪域灵提的安危,它是不是已被那只巨型海蛇吃掉?他那颗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又加速急急地向前飞去。
那一阵阴冷的狂风忽然刮到。一通道人感觉到一阵诡异阴森的寒冷,但他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还只刚刚把那个太极阴阳八卦图从腹部御起,那一股狂乱的凉风,就已被一种阴狠的灵力控制着,将他包裹起来,狂风陡然急转,势如龙卷风,将一通道人势如卷起地上柔弱不堪的树叶一样,紧紧地裹挟着,轻飘飘地向更高远,苍茫的天空中,狂卷而去。
那股风,由自然的凉风,陡然转变为那势不可挡,摧毁物什的龙卷风,在高空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狂奔乱卷,飘忽不定,一会儿遮天蔽月,一会儿又急坠直下,向山峦巨岩撞去。刚一开始,一通道人似乎失去了自制力,有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由那狂风恶魔的摆布。那一阵天昏地暗的时刻,一通道人在那卷裹着他的风中,东倒西歪,一会儿整个身体天旋地转,一会儿又左右不定地摇转不定,转如陀螺,必欲让其晕头转向。一通道人整个人,似被那股巨大无边的龙卷风折腾着。
一通道人万万没有料到,此阵从身旁掠过,原本平平凡凡的自然风,会一反常规地变为龙卷风,猝不及防,一下子竟然失控地着了道。
狂风乱卷,一通道人开始有点头脑晕晕乎乎的,纵然他有丰富的应变能力,无奈那股阴阴邪邪的龙卷风,力道巨大无边,具有那种翻江倒海之势,一时无法与其相抗衡。一通道人忽然醒悟,只有与太极阴阳八卦图相贴身,方向顺应着那太极阴阳八卦图中阴阳鱼灵敏的旋转灵力,方可如舟行浩瀚海上,不受狂风巨浪的摆布。顺势而变,不受其损害折腾。
一通道人与他潜心修练的太极阴阳八卦图是心念息息相通的,他的心念刚起,那太极阴阳八卦图上的阴阳鱼,便开始旋转起来,带动着一通道人顺风转动起来,让一通道人有机会缓过神来,有机会喘一口气,安馁一颗有些迷乱的心。
但那股狂乱阴狠的龙卷风,似乎那样机敏地同时察觉到了一通道人的心思,开始了更加强劲狂乱的飞速转动,忽然急疯疯地钻进云层中,在一片昏暗中乱卷乱刮乱飞一阵,又从云层中钻出,在那迷茫的空中乱卷一阵。见一通道人双手伸向那太极阴阳八卦图,一旦双手贴上,便相互灵力感应着合为一体,可以运用太极阴阳旋转的力道,顺风而行,如舟行海上,如海燕翻飞于空中,如鱼游水中,不受制约、损害,那时便对他构不成多大的威胁,无法对他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对其无可奈何。
那阴狠狂乱的龙卷风,似乎急得有些疯疯癫癫,从高空中俯冲直下,一路旋转飙飞,旋起的风之劲道,弄得一路云飞云散,惊涛拍岸一样拍击着天空,卷起乱云涌动如波涛汹涌,暗云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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