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空本人似乎浑然不觉。
相对于惊讶不已的史蒂芙和吉普莉尔,只有自习以为常,知道那就是哥哥会做的事。
而或许是早早就切换了思考吧,空慢条斯理地对那样的白提出另一个提案。
「那么就算没有强制力,白——可以让我变成白吗?」
白侧着头表示困惑。
「……为什么?」
「因为我从以前就很有兴趣,想知道白是以怎样的眼光看世界啊。」
「……就像她们两人一样……只会变成……哥哥眼中的白……而已。」
「我知道,就算是那样,盟约还是有强制力吧?我想如果能做到平常所无法达到的极限模仿,或许能有什么新发现也说不定。」
但是听到哥哥这么说,白却另有想法。
——哥哥绝不像他自己所想的是个笨蛋。
相反的,他是能使出自己所意想不到的计策,至今击败过自己许多次的人,那样的哥哥为何称自己为笨蛋,白实在感到很不可思议。
真要说的话……哥哥他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显得很运钝。
如果说靠着盟约的强制力,让哥哥克服了他的迟钝会如何呢?
从相遇的那一天起,哥哥和她度过相同的时间,过着同样的生活,拥有同样的记忆。
他会不会察觉这份感情呢?
——察觉白深藏在心中,对哥哥超出兄妹之谊的感情。
因为这样的想法,白说出口的是完全封锁哥哥要求的一步棋。
虽然口是心非,却是能轻描淡写、毫无破绽地阻挡他的——藉口。
「……哥……如果白……变成哥……哥会怎么想?」
「——啊啊,我才不要呢,知道白是如何看我,视情况我可能会想死。」
——就像这样,哥哥果然没发觉。
甚至也不会发觉……妹妹微微泛红的脸颊所代表的意义。
「嗯~那干脆吉普莉尔,你变成史蒂芙看看如何?」
「恕我直言,主人,我不明白增加滑稽可笑的搞笑角色有何用意。」
「谁是滑稽可笑的搞笑角色呀!?」
——这就是从黑白开始的白的记忆。
那时候胸中涌起的感情,如今她已经明白,只是白现在还不习惯将它表现出来。白梢稍地露出一个旁人几乎看不出来的微笑,不过那并没有逃过哥哥的眼睛。
哥哥回应她一抹小小的微笑,他眼神中所诉说的涵义,比起言语更明确地传达给白。
——很快乐吧。
那是指在这个世界——能够笑着玩游戏的这个状况,还是白正在笑的这个事实呢?
不过,不需多问,因为从哥哥的眼神看得出,两者皆是。白看着哥哥的双眼点头。
——然后一切都转为黑色。
■■■
眼皮好重。
是因为睡着时哭了的关系吗?眼皮非常沉重,彷佛像是干涸的眼睛拒绝睁开似地。
不,那真的是因为干涸的关系吗?
回想起那个她不敢想像、不愿思考的恶梦。
别去确认那是否真是恶梦,别睁开双眼确认映在眼中的光景——自感觉到脑中似乎有人在这么说着,而拒绝睁开双眼。
然而为了否定那样的想法,为了明确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事。
白让阻止自己睁眼的想法闭嘴,在甚至伴随着疼痛的感觉下,微微地睁开只眼。
这里是艾尔奇亚王城内国王的寝室。
足以让几个人一起睡的大床上,只躺着白一个人。
无数的游戏、堆积的书本,杂乱地散落在房间里——就只有这些。
不管环视多少次,该在的人却不在。
那个只要一句早安,就能够带给白一天生活意义的人却不在。
——空不在——意思就是,房间里只有白孤独一人。
那个她想要否定的想法,这时似乎小声地说了一句。
——我就说了吧。
「……求求你……如果这是梦的话——让我醒来吧!」
白以彷佛撕裂声带般嘶哑的声音,大声叫出平常不会说出的心声。
——在这个宛如主张着那些记忆全是虚幻的空荡房间里。
白压抑着呜咽,大声地这么叫喊。
第一章解离法
〔剩余——三步〕
——没有意识,没有五感。
这里是哪里?我是谁?在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已经不算是活着了。
没有一点实感,连“自己”的定义都变得暧昧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什么都不想问,没有提问的前提,甚至想问要问什么。
与虚无相对的,有一丝意识轻微的,但是却强有力地主张着。
没有一点根据的「只要这样等着就好」
主张着只是这样等着胜利就好。
仅存的一点理智问道:
胜利?什么的胜利?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
……怎么样了?
史蒂芬问站在王的寝室门前的吉普莉尔。
但是,吉普莉尔却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说:
——不知道,我也被拒绝进入了,现在里面就像无法取得联系的孤岛一样。
还是在不断说着“空”吗?
是啊,你那边怎样了?
我问过城里的所有人了,但是没有一点线索,大家的回答都一样——
不知道名为空的人物,艾尔奇亚王只有一人。
真是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听到了这边的情况,吉普莉尔再次叹了一口气。
按常理来思考的话,主人的记忆被改写了。
也就是说——
是的,也就意味着主人输掉了。
——两人感到的强烈的违和感。
似乎失去了什么,精神恍惚,不断的呼唤着名叫空的人的白。
虽然这个状况本身就意义不明,但是两人因为感到了更大的违和感所以闭上了嘴。
——也许是听到的两人的对话。
白从门缝下面递出了一块板子。
……?这就是那个?
主人的平板电脑。
吉普莉尔和史蒂芬看着从地板上捡起来的平板电脑的屏幕。
……唉,上面写着什么?
是主人原来的世界的语言——写着「质问」。
平板电脑发出了“咳,咳”声音。屏幕上显示出了新的信息。
原来如此,是希望笔谈呢。
主人所拥有的庞大的异世界的知识。
吉普莉尔虽然还没有到全部掌握的地步,但也了解了白的意图。
这次又写了什么呢?
从旁边看着,但是仍然一点都看不懂的史蒂芬这样问。
——「1:和吉普莉尔对战的人的名字是什么?」
……不是白吗?
正是如此……这个……要怎样才能回信——
虽然吉普莉尔还不明白操作方法,但是马上,就收到了下一条信息。
原来如此,只要口头上回答就好了——「2:向史蒂芬提出爱上他的那个人是谁?」
所以说,是白啦。
然后,下一条信息送到了。
……上面写着「3:提出的要求是爱上十一岁的同性?」
是、是的……所以说才有了我是变态又鬼畜的传言不是吗……
史蒂芬结巴着回答道。同时,又有信息送到了。
——似乎是「4:详细说明,是怎么输掉的。」
考虑的白现在的状态,史蒂芬没办法随意回答。
为了尽可能详细的回答,史蒂芬将手放在额头上拼命想着。
嗯—游戏的内容是猜拳,由我发起,用心理战,目的是平局。但是关键的要求的内容却是没有一点具体性的条件,你对向说你是欺诈师的我,毫不犹豫的下了「爱上我」这一要求。
在史蒂芬说完的同时,收到了新的信息。
——「5:为什么我提出的要求不是「成为我的东西」而是「爱上我」?」
是为了让我进贡啊,在之后发现了这是失误而懊悔不已的也是白啊。
这次过了一会才收到下一条信息。
——「6:发现东部联合的游戏内容的人是谁」
关于这个问题,史蒂芬和吉普莉尔的答案一致。
是白和我祖父的遗物。
关于这一点,我也有同样的记忆。
……然后,没有收到下一条信息。
史蒂芬和吉普莉尔只好沉默着在门前等着。
等了几分钟,收到已经可以断言不是质问的信息。
是一点都看不出自信,不如说是“希望如此的”信息。
大家的记忆被消去了。
看着这条信息,吉普莉尔说:
……不是我说主人,记忆的所有权是归所有者的。如果真的和「空」进行游戏,并且失去了记忆的话,那也只应该是一个人,其他人并不会失去记忆。
但是马上就收到的反论。
如果全员在同意的基础上进行游戏的话就可能了。
……那么这样的话,就不能解释为什么这次主人没有失去记忆了。
……然后,再一次信息停下了。
在门里的深爱,白抱着膝,将脸埋在膝中。
——白明白。
为什么哥哥要排除自己进行游戏。
已经如此有利的游戏,更不用说会输掉了——
那个辛苦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
从门外听到了史蒂芬的声音。
……白,虽然说不好说出口,刚才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外面的人还是在因为“白擅自赌上了人类种的棋子”在游行。虽然无法向他们提问,但是游行队责骂的人中,并没有“空”这个名字。
听到了这样的报告,白的眼前又变黑了。
好不容易维持住了意识,白咬着牙开始思考。
空一定存在的。
大家的记忆都错位了,空一定存在的,因为
——如果不是那样的话,自己的所有记忆就是虚假的。
(……不可能……这种事不应该存在。)
就像是说服自己一样,白拼命的摇着头否定着。
假设,真的是假设,如果自己输掉了游戏,被植入了虚假的记忆。
但是“这个世界的某个人”能做出与自己原来的世界相关的记忆吗?
不可能,不可能做得出来。
虽然想让自己接受,但白也明白,这是可以反驳的。
这个世界有「盟约」和「魔法」。可以不用篡改具体的记忆,比如说
“将所有的记忆分为两份”这种事也可能做到。
——不,如果更严密的说。
在没有一点可以证明哥哥存在的这个状况下。
谁能证明自己还是正常的?
如果考虑的名为空的这个存在对自己是多么的便利的存在的话,就浮现出了原本不想考虑的,非常具有说服力的可能性。
也就是——
所谓的空,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对自己便利的存在。
(——这种事……才不想……才不想承认!)
才不可能承认。如果承认的话,自己存在的前提就会——
平板电脑完全没有了反应。
能从门的另一面感觉到白完全沉默了。史蒂芬和吉普莉尔相互看着脸说:
到、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做才好!
……重新整理一下思路吧。
吉普莉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
在即将和东部联合进行赌上人类种的棋子——人类种的全部权利的游戏的这个时机,如果让主人不能行动的话,将会有谁获利?
这种事,就算是我也明白——犯人就是东部联合!?
——的确,在正式的比试前,东部联合的游戏内容被发现了,为了让白再起不能而暗地里向白挑战,消除白的记忆——一般而言,这样十分正常。
吉普莉尔看着白发送过来的信息的记录。
——6:发现东部联合的游戏内容的人是谁?
……如果是东部联合的话,会将这个记忆首先消去的。
东部联合通过消去关于游戏的记忆而长年隐藏着关于游戏的内容。
正是因为游戏的内容被发现了,所以东部联合才不得不答应进行游戏——更不用说
主人没有接受比试的理由。
由十条盟约规定——游戏的内容由接受挑战的一方决定。
这当然也包含着“是否接受挑战”。
如果是东部联合动过手脚的比试的话,更找不到接受的理由。
——不行了……现在的情报不足以说明这个情况。
吉普莉尔摇着带有苦恼表情的头,一边叹息道。
从房间里只能听到白像吐着血一样的哭声。
在不断呼唤着哥哥——空这个男人的主人面前,吉普莉尔被迫做出了行动。
——怀疑主人,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主人说乌鸦是白色的话,那么将三千世界的乌鸦染成白色的就是自己的任务。
所以,如果主人说名为空的这个人物存在的话,那就是真的存在。
但是从门的另一边听到的声音却是——
……不,不能做些什么吗!?白如果继续这样的话就太可惜了。
焦急的史蒂芬用指甲刮着门,一边躲着脚,一边喊着。
——位于【十六种族】的第六序列的是天翼种拥有庞大的精灵——魔力的战斗种族。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神所编织出来的“完成了的魔法”,所以无法使用复杂的魔法。
……似乎是那样呢。
——即使不使用魔法也可以知道,主人的精神马上就要崩溃了。
怀疑主人是不可能的,罪该万死。但是——
——主人,来进行游戏吧。
……诶?
对吉普莉尔的声音起反应的是史蒂芬——然后是门的另一面的白。
和我向【盟约起誓】进行游戏——然后非常失礼的,能请您输掉吗?
——哭泣声,没有停止。
但是明白了吉普莉尔意图的白用气息——回答了。
——我提出“封印有关空的所有记忆”这个要求。
史蒂芬被吉普莉尔的发言吸引了注意力。
史蒂芬的视线意味着什么,吉普莉尔也明白。
恐怕是和吉普莉尔一样有着违和感吧。
感到不应该将白的主张弃之不顾的,漠然的违和感——但是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主人会坏掉的。
这是不管怎样都得避开的情况。
本来的话,应该查清盟约的内容才对。
但是如果做这种悠闲的事的话,白一定会在这之前坏掉的。
先将记忆封印起来,等冷静下来之后,再找出犯人——
(一定要把犯人的头砍下,将他砍成碎片。)
现在的吉普莉尔看不到一点平时温和的笑,只是放出似乎有质量的杀意,史蒂芬像是泄了气劝道:
吉、吉普莉尔,冷、冷静一点——
但是现在吉普莉尔周围的氛围没能让史蒂芬继续说下去。
——虽然十条盟约禁止的武力……但,那又怎样了?
只要抓住犯人,与其进行游戏,让犯人输掉,取得杀害许可,用自己这双手杀死犯人。
在这之后,不管主人会有多少惩罚,自己都会甘心接受。
突然吉普莉尔手边的平板电脑“嗡”的一声打开了一个应用。
白用手机远程操作打开的是将棋的应用。
这对于白来说,是绝对不可能输的,两人零和有限确定完全情报游戏。
所以说——如果想输的话,就能确实地输掉。
然后吉普莉尔听到了像蚊子一样,混杂着呜咽声的声音。
——我向……盟约……起誓……
吉普莉尔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回应道:
谢谢您,主人……我向盟约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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