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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和最明朗的星(2 / 2)

如果讲起来这会是一个漫长的故事,1998年一个叫小燕子的女孩霸占了每一家电视机的屏幕。木棉花巷的孩子们每天一放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兴冲冲的跑回到各自的家里丢下书包,然后齐聚到罗然的家里围成一圈守着电视开始看。

有时候几个孩子会因为剧情的问题大打出手,一坐到小马扎上大家就都不安分了,安可就觉得紫薇和晴格格都跟福尔康在一起也未尝不可,但罗然就不同意。

“咱们的爸爸都只有妈妈一个人,福尔康也应该只有紫薇一个人!”

安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从小马扎上站起来。

“谁说咱们的爸爸都只有妈妈一个人,新来的那个子就是因为他爸爸还有别人,才把他和他妈妈丢到这来的,我妈妈说他爸爸是因为发了大财就有了“小三”,以后我也要发大财有“小三”,紫薇和晴格格我都要!”

罗然吐了吐舌头,对安可的长篇大论不屑一顾。

“紫薇就只能和尔康在一起,我妈妈说小三都是破坏人家家庭的人,不道德。”

罗然像个小大人一样的站起身来,开始指挥起木棉花巷的孩子们。

“不如我们也来一起排一出还珠格格吧!”

话一说出口就得到了群众的热烈响应。说罗然是巷花其实一点也不为过,罗然作为巷花一只,理所当然的把最喜欢的小燕子安排给自己来演。而五阿哥在安可和马小豪中间产生,那个时候马小豪就畏首畏尾的样子,安可哼上一声,马小豪就会抖上三抖。

安可做了五阿哥,其余的孩子分了紫薇金琐等一众角色,倒霉的马小豪就被安排成了太监“小耗子”。

大家兴冲冲的排演了半天,一个比武的片段,罗然一下子演得起了劲,拿着木棍子对着安可打来打去。

最后安可气喘吁吁的倒在门口的空地上打滚。

“不玩了,不玩了,人家小燕子和永琪都是扯扯抱抱的,小燕子要打也就得打容嬷嬷!”

罗然蹲下来,一本正经的说。

“你说你这么黑,不像五阿哥啊,再说了,你要娶小三,小燕子肯定得惩罚你!”

安可蹭的一下从空地上爬起来往后面躲。

“那我不娶小三了行不行!”

话未说完就禁了声,身后一个面皮白净的小男孩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好像刚刚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几个孩子都显得怯怯的。

罗然好像大概猜到了,那个孩子就是伍业。

这些日子以来似乎那个带着伍业搬到这条巷子里来的的女人成了巷子里妇女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罗然常常听到伍业的名字出现在饭桌上,出现在妈妈和隔壁婶婶们的麻将桌上,每每谈起无不是这样的口吻。

“伍业这孩子真可怜啊!”

“伍业他爹真是造孽啊,发了财有了小三就让老婆孩子来这个地方住破房子!”

“你看看伍业他娘那副病怏怏的样子,是不是没几天活头了呦!”

那是罗然第一次见到伍业,只觉得好像伍业是来自木棉花巷以外的世界,衣服是干干净净的浅灰色,雪白的皮肤加上一双大大的眼睛,那个时候罗然似乎还不懂得什么形容美好的词汇,只觉得这个男孩好看的。

就像画里的人一样。

她冲伍业伸出了手,自顾自的把伍业拉倒大家面前。

“你来替他演五阿哥吧!”

伍业用眼珠子狠狠的瞟了一圈,冲着巷子里的孩子们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

“能不能请你们,不要那么无聊!”

这种好像洞悉一切的口吻在木棉花巷的孩子们看来是一种不能理解的谈话方式,孩子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安可开了腔。

“我们又没说他家的小三,急什么急!”

罗然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分开始滋长,她把小木棍往地上一撇,三步两步的就跑回了家。把自己在房门里锁了半天,等到吃饭的时候才慢吞吞的从门里走出来。

匆匆的扒拉了几口饭进去,一眼见到了床头柜上小叔叔从上海带来的遥控车,罗然把遥控车抓在手里就冲出了门去。

“然然,干什么?”

“妈妈,我想去伍业那里看看!”

罗然妈妈听到了伍业,低低的垂着眼睛,回到厨房里继续切菜。

罗然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伍业的房子下面,听到里面砸东西的声音,脚步迟疑下来。乒乒乓乓的交响曲终于停了下来。

“伍业,大伙叫你一起出来玩啊!”

屋里面的声音一下停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打开门,勉强的挤出来一丝笑容。伍业从门口探出头来,白皙的小腿上似乎刮蹭了点血丝。

罗然冲伍业扬扬手里的遥控汽车。

“伍业,一起出来玩啊!”

似乎遥控汽车的诱惑力颇为强烈,伍业回头看了伍业妈妈一眼,三步两步的迈出了门槛。两个人坐到了屋顶的天台上,看着底下的遥控汽车来来回回的顺着狭窄的巷道飞驰。

“阿姨怎么了?”

“额,我妈妈一接到爸爸的电话就会摔东西,然后哭上一场。”

罗然咬了一下嘴唇,突然一撇看到伍业的小腿上还隐隐的渗着血,她把伍业从屋顶悄悄的拉下来,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走到屋后面的杂货间,从屋后面码的整整齐齐的柴火里抽出来一瓶散装白酒。

罗然冲着伍业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我就知道老爸的药酒藏在这里!”

说着就倒出来一点白酒在伍业的小腿上揉啊揉,伍业的脸一点点的变成了红色,罗然还在自顾自的进行着“小医生”的工作。

“以前我每次一伤着,老爸给我擦点酒就不痛了,我爸爸说了不擦点东西就会感染的!”

看着伤口不再出血了,罗然和伍业坐在杂物房里面,透过窗户缝看到月光星星点点的洒下来,罗然大呼不好的拍了一下脑门,两个人逃出了杂物间,躲在弄堂后面。果然不一会罗然爸爸就偷偷的到里面来找酒喝。

两个孩子跑到巷子口的空地上趴下来,天上的星星调皮的眨着眼睛。

“以前我心情一不好就会来到这看星星,一觉醒来星星就把所有的不快乐都带走了!”

安可从巷子口探出头来。

“罗然,阿姨叫你回家!”

罗然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冲着伍业竖起了个大拇指。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哦!”

安可转过头来看了伍业一眼,似乎预料到了自己五阿哥的位置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伍业一直都记得那个晚上罗然调皮的样子。

以后的每个日子里,每当伍业感到生活里充满了艰难困苦就会躺在巷口的木棉花下看星星,似乎这个女孩,带给了他灰暗的生活里最明朗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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