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210|H:140|A:C|U::file2.qidian.com/chapters/20149/21/3295828635468866066005000573741.jpg]]]“咚——咚——咚——”
激昂的鼓声响起,自太极宫往外,各大街上的鼓楼一次鸣响,鼓声自城中央向四周一波波传开,城内的寺庙们,此时也响起了悠远的钟声,钟鼓齐鸣,城门大开,睡梦中的长安城,在这钟鼓声中迎来了喷薄而出的太阳。
坊门前有等待多时的甘露人,在这钟鼓声响起之后,他们才能出坊,赶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坊内的情形完全不同,早起卖胡饼、打烧饼的商家已经忙活了好久,昨夜与**小娘子两情缱绻的郎君此时正依依不舍地话别,坊内的生活极其丰富,不随晨钟暮鼓的禁制,你可去远近闻名的酒楼喝上两口,也可以和侍酒的胡姬调**,如果你在此间认识有达官贵人,还有可能应邀而去在那里通宵达旦饮宴作乐。长安城的繁华,让天下都为之倾倒。
然而,宿在悦来客栈的赵东风此时完全没有为长安城的繁华而目眩神驰,他只为这绵延不绝的钟鼓声头晕目眩。
“博士!博士!”赵东风从卧榻上翻下来,怒气冲冲地冲楼下喊。
“郎君,所为何事?”博士一眨眼就到了门口。
这位赵东风是昨天中午到的悦来客栈,一到就将客栈弄的鸡飞狗跳,从食物到住所,从餐具到笔墨,无一不要长安最贵最好的,从中午到半夜,将客栈的几位博士使唤的团团转,好在这位赵郎君虽然吃穿用度挑剔些,给的赏钱却也多得想想,所以店里的博士总是唤之即来,没有丝毫懈怠。
赵东风所居的东华阁已经完全不是昨天那副样子,屋内焕然一新,东西全部都是昨日从东西两市采办的,栖霞店最好的丝绸做的幔帐,七宝斋里最贵的古董陈列于新买的沉水木架子上,屏风是从专为宫里做绣品的绣坊中,以十倍于其价值的价格买来的,茶具是秘色瓷…还有,还有那位端坐烹茶的美姬,那是碧秀坊从不出门接客的雨莳姑娘,听说丞相之子用八抬大轿都没请动她,而今居然出现在这里。博士一下子眼睛都花了,空有衣服好眼神却不知该往何处看,这可真是人间锦绣啊!
而这位赵郎君呢,此时正斜卧于长条凳上——也难为他能躺得住——浓眉微蹙,眼神炯炯,白皙的脸颊上吹着几缕乌发,更显得唇红齿白,即便坐姿不雅,却依旧风神如玉。
“这外边是怎么回事?大早上的,闹个不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去把那闹腾的人都给我绑了!”赵东风眯了眯眼睛,外边的钟鼓声还是不依不挠地传来,一时间心头火起,一股脑地全撒了出来。
“郎君您可是为难小的了,这外边的鼓声可不是寻常人家随便敲的,那是宫里规定的报晓鼓声呀,小的能有几个脑袋,敢去绑宫里的人呀。”博士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赵东风一拍额头,忽然记起临行前阿娘说的话来:“儿啊,长安是锦绣繁华,只是你可能不适应,尤其是早上…”赵东风还没等他娘说完呢,就跳上马车走远了,现在看来,原来是大有深意的一句话,唉!早知道就把家里那副狼皮厚耳套拿过来了,至少能隔音呀…
“哼!”赵东风对自己很是气愤,不过这一声冷哼将博士吓了半死,一身哆嗦.”那像这么烦人的情况多久一次?”
博士往后缩了缩,”不多,早上一次报晓,晚上一次关各城门。”
赵东风的脸一下子就拉了老长,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愁苦”二字能形容的了,甚至连责问博士的力气都没有了。博士立在门边,看赵东风悠悠地挥了挥袖子,便逃也似的出去了,在出门转角时,屁股被一个硬物砸了一下,回头一看,一小块金子,博士立马乐的屁颠屁颠地走了。
雨莳在卧榻前默默地看了清晨的这一番闹剧,待博士走后,掀开轻纱帘,款款而行到矮桌前。只闻到一阵香风铺面,雨莳已经坐在了赵东风身边。芙蓉带笑,绿柳含春,在这样的美人面前,被钟鼓声闹得焦躁不安的赵东风也不禁收敛了几分情绪。
“郎君——,”低声细语眼含情,这样的佳人,在身边婉转细语,“郎君不必忧心,长安城虽然晨钟暮鼓,但是这之间的时间十分充裕,郎君在这边再待几天,等旅途的疲乏劲儿过去之后,早上醒的就早了,自然就不会被这钟鼓声烦扰了。”
“好好好,娘子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有理的。”
“那郎君就不要再生气了,待奴家服侍您洗漱之后,一起去见见长安城内的风光吧。”
正是盛夏,长安城内主干道上的黄土被烈日晒得焦干,微风一吹便尘土飞扬,道旁边是深深的排水沟,道路和排水沟之间种植的整齐的榆树和槐树也亏得这排水沟里的些许流水,才能维持其生命,此时,它们在阳光的照射下,叶片边缘都闪着光。
赵东风带着雨莳坐在雇来的马车里,赵东风的老仆人赵安端坐在马车前头,与赶车的马夫坐在一起。
雨莳掀开车厢上的布帘,向赵东风介绍各处不同的风景、历史和人文,其见闻之广博,见识之深远,连坐在车前见多识广的老仆赵安都不禁点头称赞,而其声温婉,讲起故事来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竟让平时聒噪不已的赵东风凝神静听。
坐在马车上听故事,时间自然过得十分之快,金乌上升,已经到了头顶上,正是人顿马乏,需要进食歇息的时候。雨莳见赵东风渐渐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时往路边上瞟,心中便有了计较。
“郎君,讲了半天故事,奴家有些口渴了,不如咱们找家酒楼,给奴家买碗水解解渴,如何?”
这话可不就对了赵东风的性子,立马就同意了,去哪里买水,自然是久在长安的雨莳说了算。
他们来的这家酒楼叫“崇文馆”,赵东风一见这名字,还以为是到了书馆。才刚下车,立马就博士迎出来招待,牵马引路,无微不至。
“这崇文馆虽然名字起得不伦不类的,吃喝却是崇仁坊内数一数二的精致,郎君就放心随我来。”笑眯眯的雨莳早就看出了赵东风的心思,引领之时,一语道破,倒让赵东风有点不好意思了。
赵东风雨莳在楼上精美的临窗包间落座,赵安和马夫垂手站在一旁,赵东风指指下首两个位子说:“你们二人也一起坐吧,劳累了半天,随便吃喝些,补点精神,不必拘那些虚礼。”
两人唱了个喏,又谦让了一回,才在下首分别坐下了。
雨莳笑嘻嘻地说:“你这个人不甚规矩,下人倒是**的有模有样的。”
赵东风噗嗤一声:“这哪里是我**的好,我这位老仆人可是我的亲爹教出来的。”
博士立在一边,等这几人坐清爽了,才颇有耐心地问道:“客官们来点什么菜?”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菜呀?”
雨莳拉了拉赵东风的手:“别听他们瞎说,他们叫的菜,又贵又不好吃,郎君你家财万贯,对这价钱自然无所谓,只是别被这些人坑了,花大价钱还吃不着好菜,不如让我来点几道?”
一路下来,赵东风已经对这位**名妓佩服之极,这下她说要亲自点菜,赵东风自然是乐见其成。
雨莳微微一笑:“我要今早新杀的羊仔肉,细细炖了,放在小冬瓜里清蒸后,撒上小香葱,再要一个从东海新捞的鮰鱼一条,将外磷内脏都剥洗干净,配上蒜泥、橙丝以及大宛的弯刀一起上来,再来点终南山阴的莼菜汤,洞庭湖的糖蟹…”
雨莳樱口微张,一瞬间就点了七八道菜,不仅将需要的口味说明白了,连原材料来自哪里,都说得清清楚楚。博士张口结舌地在一边记菜名,什么话都说不上来。雨莳见博士呆呆的样子,不禁轻轻笑出声来,“去吧,再来坛十年的清酒,不许掺水,要不然找你家老板麻烦去。”
“可以呀,”赵东风在一边拊掌,“都说雨莳娘子足不出户,不见外人,可今天看来,不仅熟知长安城内风土民情,对中土以外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这可真是叫在下叹为观止了。”
“哪里哪里,奴家也是想震住这位博士,倒叫几位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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