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雷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贾金刚一拍桌子：“亲戚和同宗也想说我两句，哈哈哈，相看我的笑话呀，先把自己家的事摆平吧。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都是啥玩意呀，我和看不起我的那些人都一刀两断。谁亲呢，还是哥们。以后，咱们哥们都要互相帮助，混出个人样来，让那些牛哄哄的亲戚和同宗看看。”
沐春风想，父母兄弟都不合，何谈朋友哥们情意？
贾金强悄悄对沐春风说：“老大耍酒疯呢。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老大哥，我揍死他。”沐春风说：“过年了，和为贵。”
沐春桐和张百默默喝酒，悄悄闲聊。他忽然变得低调了。
贾志混说：“海港，你发财了，回家过年还做卖菜的小生意，挣钱吗？”海港说：“凑合吧，一天能挣几十块。我有我的原则，沐家庄人买菜，我从不坑秤。不像你，自己村的也坑，呵呵。”“胡说，我坑谁了？”“多了，小翠就是其中一个。听说钢球揍了你一顿，你才还钱的。”“是谁胡说呀？我一个月就挣出来了，钢球一去，我马上还钱。他和沐春雷一起去的，我想留他们吃饭，我和媳妇使劲拽呀，咱是场面人。你问问钢球和沐春雷，我拽了没有。”“说话急啥眼呢，做贼心虚。我还听说，去年你雇了好几个人。你每天喝茶水，装大爷。到最后，雇工一分钱也没给。”“哎呀，又是谁胡说呀，嘿嘿嘿，都是外村的，我从不坑咱村的，呵呵。现在的人呢，太精了，雇人难了。明年我想改行。”
沐春风想，这都是啥玩意啊，如果再不教育，沐家庄真的没希望了。所谓的亲人们还都嘲笑我不挣钱，到底是何居心？
喝酒，喝酒……人们大都喝多了，都嗷嗷乱嚷。
贾金刚说：“你开着汽车回家过年，你是风光了。我也想创业，只是没有本金。本想找你借钱，今天你还借钱呢。咱村，就咱哥俩没钱了，明年努力吧。”沐春雷张了半天嘴没说出话来，他感觉心里堵得慌。
贾金刚说：“我最爱吃鱼。听说破袜子李金德承包了咱村的鱼塘，挣了不少钱呢。走，去找他弄条鱼下酒，哈哈哈。”年轻人都很兴奋：“好啊，走啊，回来炖鱼吃。”
说走就走，手拉手直奔鱼塘。
鱼塘就是村里闲置的池塘，想当初是鱼塘，多年闲置，如今李金德承包又养鱼了。一座简易房，一条小渔船，在沐家庄也算是一景了。李金德穿着大衣，正在闲溜。
贾金刚说：“破袜子，听说你养鱼发财了，来一条大鱼尝尝鲜。”李金德说：“不发财，一个村的都是批发价。”贾金刚说：“破袜子，一个村的，还批发价，你太财迷了，吃你条鱼是看得起你。”李金德说：“俺也是花了本钱的。”贾金刚说：“本钱，哈哈哈。鱼塘是沐家庄的鱼塘，凭啥让你承包，是村里人可怜你，过年了，你应该给村里人每家送几条大鱼。如果得罪了村里人，一瓶农药，哈哈，就全成了死鱼。”“俺也是第一年承包鱼塘，其实还没挣钱呢……”“破袜子，你个小气鬼，一个村的吃条鱼还要钱。”年轻人嗷嗷乱喊，李金德拿着一条大鱼手足无措，呆愣半天说：“你们，你们拿去吃吧。”
贾金刚接过鱼去，哈哈大笑，在场的年轻人都哈哈大笑，只有李金德一副苦瓜脸。
沐春风很生气，凭啥欺负老实人？牛哄哄的村里人，有本事去欺负恶人啊。沐春风气冲脑门，他真想使出太极八卦掌把他们打飞。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大喊：“你们欺负老实人，俺爹有名字，凭啥起外号？俺爹承包鱼塘是花了钱的，买鱼为啥不给钱？随便拿你们家的东西行吗？”众人一愣，回头一看原来是李金德的儿子虎子。贾金刚说：“小子，不服气呀，来摔一跤，你爷俩一起上，摔死你们。起外号咋啦，你爷爷叫破靴子，你爹叫破袜子，再给你起个外号，叫啥呢？”贾志混喊：“破鞋垫。”“破鞋垫，这个外号好啊。”这群年轻人哈哈大笑，沐春风表情凝重。
虎子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明天我就去找三舅学武术，长大了回来报仇。到那时，只要你们不死，我打得你们生活不能自理。以后，谁再敢欺负老实人，我废了他。”十几岁的孩子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李金德说：“虎子，说啥呢，都是一个村的，报啥仇啊。”众人哈哈大笑，提着鱼走了。沐春风笑了，他仿佛看到了虎子学成归来，大闹沐家庄。这就对了，凭啥欺负老实人？
年轻人哈哈大笑，回到沐和平家炖鱼，有的说红烧，有的说清炖，有的说先放油，有的说要放辣椒。沐春风独自在一边生闷气，他看见高秀梅过来想帮忙，他摆摆手，高秀梅走了。
很快，嗅到了鱼香味，他们把鱼装盘摆上桌，抢着品尝，都说，好香啊。沐春风没吃鱼，他感觉肚子里胀闷。他们大说大笑，喝酒，干杯……沐春风想怒吼，但是，也许家庭因此没了面子，唉。
最后，人们大都喝多了，一个个醉眼迷离。贾金刚提议，回家睡觉吧。人们纷纷离座，告辞回家。沐春风和沐春雷送到大门外。以往，这种情况，沐春风总是担心，喝醉了如何回家，这次他没有担心，他笑看他们摇摇晃晃离去。
人们都走了，沐春风和沐春雷回到屋里。沐和平夫妻和高秀梅正在收拾桌子。沐春风说：“村里人都是啥玩意啊，都欺负老实人，都是欺软怕硬的玩意。”沐和平说：“咋啦，咋回事啊？”沐春雷说了找李金德要鱼的事。沐春风说：“明天我去给李金德赔礼道歉。”沐春雷说：“胆小鬼，你怕虎子去学武术。”沐春风说：“错，我更希望虎子去学武术，学成归来，大闹沐家庄。李金德老实实在，凭啥欺负老实人？”沐春雷说：“我能打得过摔跤冠军，我怕啥，哈哈哈。”
沐春雷忽然挠挠头说：“哎呀，十几万全借出去了，明天该回城了，一分钱也没了，咋办呢？”沐和平拿出几百块钱说：“家里就剩这么多了，先拿着吧。”高秀梅拉了一把沐春雷，沐春雷笑着说：“拿着一百吧，回城就有办法了。如果春风能挣钱就好了，借给几千。唉，你咋就不挣钱呢？”沐春风说：“身价十几万的大老板想向穷人借钱，真是可笑啊，哈哈哈。”说完笑着走出屋。沐春雷气得直蹦高。
沐春雷夫妻回到家，高秀梅问起李金德的事，沐春雷详细说了一遍。高秀梅说：“春雷呀，兄弟说得对，明天你也去给李金德道个歉，把钱给人家。道个歉，不丢人，欺负老实人不风光。”沐春雷琢磨了半天，感觉也有几分道理。第二天清晨，小迷糊和铁蛋来找沐春风。小迷糊说：“今天咱们就回城了，又是一年不见面，嘿嘿嘿。”铁蛋说：“在家没玩够啊，时间太短了。”沐春风说：“我想去给李金德道个歉，把鱼钱给他，不能欺负老实人，有想一起去的吗？”铁蛋说：“我去。”小迷糊说：“他是个老实巴交的窝囊废，村里人都欺负他，道啥歉呢，嘿嘿嘿。”沐春风说：“我就看不惯欺负老实人，这算什么本事，欺软怕硬，啥玩意啊。”
沐春风和铁蛋走向李金德家。小迷糊喊：“等等我，我也去，嘿嘿嘿。”
到了李金德家，沐春风赔礼道歉：“金德叔，昨天的事对不起了，我家请小伙伴们喝酒，都喝多了，才有了昨晚的闹剧。我们来给你赔礼道歉了。”他想给鱼钱，李金德夫妻推辞不要。李金德说：“算了，如果知道在你家聚会，其实吃条鱼没啥，和平大哥是好人呢。俺是第一年承包，花了不少本钱，真的没挣钱。如果以后真的挣钱了，俺会给村里人分鱼的，俺不是不懂事的人呢。”金德妻说：“俺家虎子一早就去找他三舅学武术了，想劝都劝不住啊。”沐春风很感慨，李金德好人呐。
李金德说啥也不要鱼钱，沐春风只好告辞。他们刚走，沐春雷和小糊涂、钢球来了。沐春雷说：“金德叔，昨天小伙伴们聚会，喝多了，跟你开玩笑呢，别往心里去，给你鱼钱，哈哈哈。”李金德推辞，坚决不要钱。沐春雷他们只好告辞。
沐春风、沐春雷他们回到家，赵婶和张大娘也在。他们说了赔礼道歉的事。沐和平说：“这事你们都别管了，这事我来办。今天都要回城了，高高兴兴的。家里的年货吃不了，你们都带着吧，让你们的朋友们也尝尝，哈哈哈。”
甄氏说：“春风，你的那些书本还有用吗？你不念书了，平时也不在家。”沐春风吓了一跳，他想起姐姐的房间如今变成了杂物房，又想到自己，很是担忧，他说：“有用，我房间里的东西都有用，不许乱动。”他匆匆跑回自己的屋，他把重要的东西放进木箱。他看着木箱，心想，万一自己不在家有人乱动怎么办？他决定，带着木箱回城。
又下雪了。
沐家庄的街头，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一个个走来，他们扛着行李，有的还带着家乡过年的美食，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小迷糊喊：“去打工了，去挣钱啦。”沐春风更奇特，他背着一个大木箱。
下雪了，他们只能步行去县城车站。沐和平也想凑热闹，他招呼张老四、赵老七，去县城做小生意，还有一些中年人也跟着去县城。几百人一起走。只有沐春雷开着汽车，载着几个想去城市的孩子们，他很有成就感。
沐春风身穿唐装，背着木箱，心情豁然开朗。他看见人群中有很多女孩，他看见了贾金雨的微笑，忽然激动起来，大步上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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