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说：“春风，去买菜，给钱。”立君说：“春风表弟，买好菜，吃饺子，给钱。”她拿出一把钱，随意拿出几张。春风接过母亲手中的钱，跑了出去。立君追出来，春风已经登上自行车走远了。
春风买菜回来，人们高高兴兴包饺子。春雨、春莲说了昨天喝酒的事。立君说：“哎呀，一醉方休，真好。我没赶上，太遗憾了。”饺子包完了，准备炒菜。沐和平回来了。甄氏说：“春风，去请春莲家你大娘来喝酒。”春风说：“为什么要请她？”甄氏说：“这孩子，快去。”沐和平说：“咋还这么不懂事呢，快去。”春雨说：“春风，去吧，一家人和睦，关乎家庭的面子。”春风看了一眼春莲和立君，她们有些郁闷。还要大闹吗？唉，没办法，春风去请马氏。春风说：“大娘，亲戚来了，去俺家喝酒吧。”春风希望她客套一句，她没有。马氏很开心，她笑着来了。
马氏被请到上座，酒菜摆上。马氏笑着说：“呀呀呀，咱家的亲人都来了，咱家立君最聪明、最懂事、最有钱。立君，干杯。”人们同举杯，共欢乐。三杯酒后，春雨说：“我敬大娘一杯酒。我和春莲姐去了医院，寻了偏方，不会给娘家丢脸面的。”马氏说：“说得好，这才像咱家的闺女。这酒，俺喝。”春莲说：“我也敬娘一杯酒。”马氏恶狠狠说：“不要脸的，俺就看你今年的表现了，赶紧给人家生个儿子，省得人家不要你了。今天这酒俺不喝，喝了堵心。俺只看结果，等你有了喜讯，俺再喝。”甄氏说：“大嫂，春莲来一趟不容易，高高兴兴的啊。”沐和平说：“大嫂，咱家的孩子们都懂事，你也别太心急。春莲是个懂事的孩子。上次，我去县城赶集，春莲看见了，非拉着我管了一顿饭，哈哈哈。”马氏说：“这算什么，就算是看见了村里的外姓人，管一顿饭也是应该的。”春风感觉悲哀。
春雨默默无言，春莲有怒怨，立君想急眼。春风想，见一次面不容易，让她们快快乐乐的。
春风说：“咱家的亲人都来了，应该高兴。干杯。”春风说学校可乐的故事和听来的趣事，频频举杯，干杯，干杯。他尽力多说话，使得马氏少说话，虽然是无聊的话，热热闹闹不也错。春风说：“姐姐和表姐吃完饭就走吗？”她们说是。春风说：“那就少喝酒，路上注意安全，以后有机会再一醉方休。”春雨笑着说：“好。”春莲心有不甘。立君很遗憾。
贾大娘来招呼沐和平去吃饭了。
人们略有醉意，马氏更是醉了，她说，咱也开饭吧。
刚吃完饭。春雷回来了，他进门就喊：“我回来了，呀，姐姐和表姐来了呀，哈哈哈。”沐和平也回来了。春雷拿出香烟，敬马氏。马氏说：“高级烟。春雷呀，挣了钱别乱花，你家底子薄，省着钱娶媳妇吧。你家不能和俺比，看你大娘我，坐在家里就能把钱赚。”甄氏说：“是啊，你大娘家和几个有钱的合伙往外贷钱，坐在家里挣钱。”春雷说：“大娘，好厉害呀。”
春雨说：“你们聊吧，我回家了。”春莲、立君一起告辞。
他们一直说客套话，住下玩几天吧，有时间常来呀。春雷推起呼立君的小摩托，呼立君说：“我来吧。”春雷说：“我来吧。”呼立君接过小摩托，春雨、春莲也推起小摩托，人们往外走。甄氏悄悄说：“春风，学学春雷，亲戚走时，要帮忙推车子。”
来到大门外，她们挥手再见。春雨说：“春风，保重。”春风发现，春雨转身的刹那她流泪了。
天空乌云在密集。
春风说：“姐，要下雨了，我送你们一程。”春风跑回院里，推起自行车，飞奔出门。
乡村小路，曲径悠长。天气阴沉，细雨蒙蒙。春风和她们并肩而行，没人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送了一程又一程，春风感觉送的是希望……
来到十字路口，她们让春风回家，挥手再见。她们向三个方向走了。春风站在十字路口，泪水随着小雨滴落……
春风回到家，马氏已经走了，一家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甄氏说：“赶紧找媒人，商量商量，准备订婚吧。”沐和平说：“订婚需要五六千，彩礼不够啊。”甄氏说：“哎呀呀，咋办呢？金刚订婚了，春雷不能比别人家差了。”沐和平说：“卖粮食，能卖的全卖，棉花能摘的都摘，借钱，马上行动。”一家人马上行动。春风感觉很可笑，为什么非要和别人家比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钱凑齐了。马上请媒人，商量订婚事宜。
沐和平夫妻自己选了个好日子，匆匆忙忙去高家庄订婚。去的人员是，沐和平夫妻、沐春雷、甄竟东、沐和玲、马氏、媒人。彩礼是五千五，礼物是十个十，十个烧鸡，十瓶酒，十个苹果等等。春雷用拖拉机拉着她们匆匆而去。
他们走了。春风在家自己炒了两个菜，自斟自饮。他感觉结婚是大喜事，却让他们弄得啼笑皆非。他想起春雨、春莲、立君，很忧伤……一口酒，两行泪……
春雷订婚很顺利，回来后，一家人团团围坐，在发呆，订婚前的热情和喜悦淡了。
张大娘和贾大娘来串门。甄氏说：“春雷订婚了，订婚了，正月初八结婚。”贾大娘说：“你家的院墙和院子，女方有啥要求啊？”沐和平说：“高家庄没提呀。”春雷说：“媒人说，她家没提就算了。”贾大娘说：“啊？还有这事啊？哎呀呀，你家省钱了。俺家的媳妇毛病多，这不行那也不行。等结了婚，咱走着瞧，呵呵。你家小糊涂得抓紧呀。走了。”她一扭一扭走了。张大娘也匆匆走了。
甄氏说：“好啊，春雷就等着娶媳妇了。咱家比金刚家省了很多钱啊。”沐和平说：“高家庄真不错，一看就是实在人，春雷有福气呀。咱家要转运了。”甄氏说：“转运好啊，好日子就要来了，全家都要笑。春风，你咋不笑呢？”
春风想到姐姐婚姻的不幸福，他很感慨，他希望嫁入自家的女孩幸福，不让姐姐的悲剧在自家重演，他说：“有人说，自古婆媳不和。我希望，咱家婆媳和睦。不要说什么，像对待亲闺女一样待她。那种千篇一律的客套话，没有意义。当婆婆的不要高高在上，指使儿媳做这做那，要让她吃好、喝好、少做家务、有足够的零花钱。如果她偷偷买零食，不要指责她，要宽容理解。你对她好，她自然孝敬。好男人是两边瞒，不要两边传。如果不怀孕，男方要主动去医院检查，不要把责任全推给女方。尤其是你们闯荡城市的农民工，不能思想落后。总而言之，女孩命苦，嫁了人，要孝敬公婆，相夫教子，生儿育女不容易。对她不好，天理不容。”春雷说：“这是小孩说的话吗，你……”甄氏说：“你的意思是把儿媳妇供起来？咱是花了彩礼钱的，不能让她进门就当家吧。”春风说：“彩礼钱，呵呵。人家买了嫁妆，人也给你了，还不知足。”沐和平说：“小孩知道啥，学学春雷说话，想想你相亲的时候咋办吧。唉，不会说话还乱说话。”
春风知道，自己的话他们不理解，但是他要说，他感觉这是为了姐姐、春莲姐、立君表姐等等，他希望儿媳们都幸福。他又想到了青草，有时也为她担心。他又想起了姜老师，希望她能嫁到好人家。他想到很多人，他的心里很乱。
沐和平说：“玉米熟了。春雷，去开拖拉机。春风，去招呼张老四全家。”
春风默默去张老四家。一进院，吓了一跳。只见张老四全家都在院里，贾志混大喊大叫：“都什么年代了，外面都时兴自由恋爱了。如果你家喜欢老规矩，我可以请媒人。女大三抱金砖，我和青草一定会幸福的。”张大娘说：“志混，你精明、勤快、爱说，找个媳妇不难。自由恋爱咱这里不时兴，俺家青草已经给小糊涂转亲了。你走吧。”贾志混说：“我经常给你家帮忙，巴结你家，不能卸磨杀驴呀。我要抱金砖。”张老四全家撵他，你走吧，走吧。贾志混喊，我要抱金砖……
小伟走进来，说：“叔，婶子，咋回事啊？”张大娘说：“青草已经定婚了，志混非要和青草自由恋爱。志混，走吧，你找个媳妇不难。”贾志混喊，我要抱金砖……小伟拿起地上的一块砖砸过去，蹦过去拳打脚踢，打的志混鼻青脸肿。小伟说：“再来捣乱整死你。”志混一瘸一拐走了。小伟说：“婶子，没事了，如果他敢再来捣乱，我收拾他。”小伟走了。
春风很伤感。春雷在喊：“走啊，去收玉米了，上车。”春风和张老四全家上车，去收玉米。张大娘和沐和平夫妻诉说志混的事……青草很忧郁。春雷很兴奋，哼唱小曲，有个张老三，儿女双全，有吃有喝又有钱，生活真悠闲……小迷糊嚎唱……
吃完晚饭，细雨蒙蒙，春风在院里淋雨。春雷说：“春风，出去玩吗？”春风说：“不去，我看书、写字。”春雷走了。甄氏说：“春风，出去玩吧，学学别人家的孩子说话。”她把春风推出去。
春风一路淋雨，走到小迷糊家。他走进院里，听见屋里乱哄哄，进屋观看。贾大娘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有钱了，赶紧给你家送来了。”她把三百块钱递过去。张大娘说：“不着急，嗨，你先花吧。”“有钱了，还给你。”“嗨，不着急，你先花吧。”三百块钱，扔过来，扔过去，拉拉扯扯，热情礼貌。
张老四全家围观。小秀说：“春风，坐，喝水吗？”春风说：“谢谢小秀姐。”春风坐下喝水，看戏。
好半天，她们折腾累了，都冒汗了。贾大娘说：“这是刚卖的棉花钱，其实俺家就这些钱。既然你家不着急，俺就先拿着，过几天再还你，走了啊。”她笑着一扭一扭走了。张老四急得直跺脚，说：“客气客气算了，小糊涂订婚、结婚需要钱呢。”小迷糊说：“客气的过头了，嘿嘿嘿。”张大娘踢了他一脚，说：“一边玩去。谁想到她还能真的拿回去呀。”
小迷糊说：“春风，走啊，去贾金强家玩扑克。”来到外面，春风说：“糊涂想订婚吗？”迷糊说：“大姐给他转的亲，唉，糊涂笨死了。”春风说：“转亲，怎么转？”小迷糊说：“三家转，春莲家你大娘和花婶是媒人。”春风说：“你去吧，我不喜欢玩扑克。”小迷糊走了。春风逛街，淋雨，他想到青草，很伤感。
很快，秋收基本结束。春雷准备回城，他说：“腊月回来，装修房子，咱懂技术，材料花不了多少钱。只是，院子没铺砖，没有院墙，寒酸了些。”春风说：“我想，拆掉难看的秸秆院墙，建一个竹制篱笆墙和院门，种植两棵梅树，开几片地，种植花草和蔬菜。花钱不多，风景如画，一点儿也不寒酸。”春雷说：“有创意，我相信你。”
春雷走了。春风规划春雷的小院，沐和平夫妻帮忙。春风查看书籍资料，向别人请教，经过大约一个月的努力，再看春雷的小院，好漂亮。竹制篱笆墙和院门，别具一格。两株梅树，几块整理好的地块，旁边是新修的压水井。厕所是新样式，男左女右。小院里没有农具和家畜，干净整洁。路过的村民纷纷夸赞，春雷家的小院真好看。沐和平夫妻很满意。
忽然来了一股冷空气，让人们感受到了冬天的寒冷。
春风赶紧用玉米秸围起芙蓉树和梅树，建花棚。
傍晚，春风放学回到家，听到屋里有人说话。原来是沐和玲来了，她说：“啥玩意呀，不借钱还吹牛，说是借出去好几万。让我去找立君借，用你瞎指挥呀。”沐和平说：“别着急，我去借借看。”他窜出去。春风打招呼，倒茶。甄氏说：“没想到，春桐家还这么财迷，他家对立君特好，没想到不借给你钱。”沐和玲说：“她家财迷，只会玩嘴皮子。对外人好，对自家人不好。说是大哥得了癌症，一家人不愿意伺候，也不找大夫，不是癌症是挨症，也是活该。”
沐和平回来了，他说：“借了八百，姐，你先拿着。”沐和玲说：“兄弟从小就对姐姐最好，有了钱就还你。天黑了，走了啊。”甄氏拉住她说：“吃了饭再走吧，天黑了，住下吧。”拉扯了半天，沐和玲坚持要走。沐和平说：“天黑了，我送姐姐回家。”他们走了。甄氏说：“买了菜，想包饺子，你姑姑走了，咱包饺子自己吃。”春风说：“姑姑是来借钱的？”甄氏说：“立刚订婚，钱不够。咱家没钱，让她去你大娘家借，你大娘真狠，一分钱也没借来。立君家有钱。你姑姑说，立凤家穷，立君家富，立君毕竟是侄女，不好意思去借钱。”春风说：“虽然立君表姐是她家公司的会计，但是她不当家，不能给她添麻烦。”甄氏说：“是啊，等她分了家就好了。你爸是个能人，有人缘有面子，咱家这么穷，还能借来钱。你爸在亲戚中的口碑很不错，去年你的刘表叔想买拖拉机，钱不够，在咱村贷的钱，你爸是保人。”春风说：“如果刘表叔到时候不能按时还债，担保人要替他还债。”甄氏说：“是吗，保人不就是证明人吗？”春风说：“没文化真可怕。”甄氏说：“你这孩子，咋说话呢。没事，他家有果园，你表弟还打工，一定会归还的。”春风说：“我看不一定。”甄氏说：“别瞎说。”
下雨了，春风到院里淋雨。
夜深了，窗外的风雨声，让人难眠。春风做了一个梦……
春风放学回家，天气阴沉，雨雾蒙蒙。回家的路与往常不同。
春风终于到家了。忽听有人喊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春雨。春风说：“姐，快进屋，外面冷。”春雨说：“不进屋了，我说句话就走。渴了喝水，饿了吃饭，冷了添衣，要照顾好自己。好好读书，考出沐家庄，风风光光离开，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想姐姐了，就看看天上的星星，对你眨着眼睛笑的就是我。姐姐要远行，不要挂念。姐姐走了，保重。”春风大惊，他一把拉住春雨说：“姐，你要去哪里？”他感觉春雨的手好凉啊。春雨说：“去一个没有烦恼只有快乐的地方。”春风说：“我要和你一起去。”春雨说：“现在你不能去，到你该去的时候，姐姐来接你。拉钩。”
春雨飘然而去。春风追出去，春雨已经走远了。春风疯狂往前跑，大声喊：“姐，回来……”他跌倒了，爬起来，抬头观看，春雨踪迹不见。远处轻轻传来一首歌，一阵秋风起，叶黄雁儿啼。谁说你无情？故土难分离。再次秋风起，叶儿在哭泣。阵阵催命的鼓儿，随着寒风敲得急。又是秋风起，叶儿飘飘落。泪水随着露珠儿，呜呜咽咽往下滴。落叶黄，随风飘，有情意，泪望爹娘难分离。怎奈的呀，生死轮回无情义。落叶黄，莫哭泣，我的心情好似你。情难留，自悲啼，独自凋零谁怜惜？
“姐……”春风仰望苍天，嚎啕大哭……
春风忽听耳畔有人呼唤，揉揉眼睛，定睛观瞧，自己躺在床上，父母站在床边。呀！原来是南柯一梦。他满脸是泪，泪水浸湿了被褥。他回想了一下梦中的情景……猛抬头，窗外白影一闪，好像是春雨。他喊了一声姐，爬起来往外就跑，一脚蹬空，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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