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馨儿道：“我知道端木哥是真心的，只是担心自已行踪飘忽，耽误了若烟姐。倒是若烟姐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不是一回事。爹也是老糊涂，前些日子还婉拒姓竺的，这两天的口风有些松动了，说要考虑考虑。有什么可考虑的？爹明明知道若烟姐的心思在端木哥身上嘛，真不知道爹的心里怎么想的！”
梁灵光道：“最近一段时期爹有些反常，经常愁眉苦脸、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特别是胡、刘大人先后遇刺后，爹的话越来越少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真担心会有什么事发生！”
梁馨儿道：“我也觉得不对劲，这些天跟着端木哥査勘了台州惨案现场，找到于大人灭门案的破绽，愈发感到事情不简单。爹当时也在台州衙门当差，台州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他理应知道一些情况，爹的反常表现会不会与此有关？”
梁灵光道：“爹一向办事谨慎、安分守己，按道理不可能做出越轨的举动。不过，有件事我一直不敢跟人说，憋得心里好难受！现在看来不说不行了。馨儿妹妹喜欢当捕头，跟着端木公子和庄大哥，必定长进不少。我俩是亲兄妹，不跟你说又跟谁说呢？这件事你听听就好了，心里有个数，对谁都不能说，就连若烟也不能让她知道，懂吗？你发个誓我才告诉你！”
梁馨儿咯咯地笑。“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好，我发誓：倘若嘴巴不牢，老天爷罚我不得好报，走路跌死，吃饭噎死！”
梁灵光笑道：“不用说得那么严重，死啊活的，给自己打几个嘴巴就行了！你还记得胡知府遇刺前，曾经接连几次来过我们家？”
梁馨儿道：“记得。有一次胡大人还特地送我一个平安符，在天宁寺开过光的。”
梁灵光道：“那几天胡大人的神态很古怪，每次一进门就跟爹低声耳语，爹听了以后神色大变，马上把胡大人领进书房，紧闭房门。那种诡异的样子令人生疑。有一天，我心中好奇，躲在书房窗外偷听。起初书房里的谈话声很低，后来突然发生争吵，声音高了，我断断续续听到几句话，胡知府竟然提到了若烟的名字，还有‘杀身之祸、后悔莫及’等话语，似乎胡知府想让爹做什么事，被爹拒绝了。爹说了‘不，我绝不干！’一类的话。我听了疑窦丛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隐秘。我本想再多听一会，恰好若烟过来，只得溜之大吉。”
梁馨儿道：“我以为是什么秘密，我不也听到过他们的争吵，还跟你一起商量过吗？那天胡知府送我平安符时的神情确实异样，似笑非笑，还说了一句，若是平安符真能保平安就万事大吉了！”
梁灵光又道：“后来胡知府和刘大人接连遇刺后，爹的性情大变，我就怀疑其中有什么隐情，几次问过爹，他都躲躲闪闪、避而不谈，我愈发不安，心里总是不踏实。”
梁馨儿沉思道：“你是担心刘大人的案子与爹和若烟姐姐有关？”
梁灵光道：“我也不愿这么想，可是其中的疑点实在太多。你有没有感觉到，妈在世时对若烟的照顾和关心远远超过你我二人？”
梁馨儿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奇怪，若烟姐姐知书达理，对爹妈孝顺、温柔体贴，不象我贪玩，整天疯疯癫癫。再说她命苦，从小就失去父母。爹妈在她五岁时抱回来，对她多疼爱一点也是应该的。”
梁灵光叹息道：“若烟跟你一样是个好妹妹，我也很喜欢她。倘若不是爹妈给我跟黄家小姐订了娃娃亲，我是决不肯便宜了端木坚那小子，更不会让竺新礼有机可乘。偏偏端木坚不争气，待她三心二意，太可恶。有时我甚至怀疑端木坚到底是不是值得信赖的好朋友。如今似乎又出现异样状况，令人心烦意乱，这是个不祥预兆！”
梁馨儿道：“你不提我还差一点忘了，我们在台州查到于大人惨案与刘大人、胡知府都有关联，另外还查到于大人两个女儿幸免于难，后来却不知去向。如今算起来也是整整十五年了，不知道与若烟姐姐有没有关系。记得妈在世时说过，若烟姐是爹在台州当差时抱来的，一直寄养在外面，三年前才来到杭州。难道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
梁灵光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瞒着你了。若烟妹确实是台州于大人的女儿，妈去世后，爹对我说过，若烟是忠良之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于大人生前有仇家，若烟的真实身份绝对不能泄露，否则对若烟有危险。以前爹怕你年轻不懂事，不敢告诉你，如今你已今非昔比，应该让你知道真相了。
那次胡知府提到若烟名字时的口气不善，看起来他对若烟的身份已产生怀疑，意图对她釆取不利举动。但是若烟妹妹只是个柔弱女子，久居深闺，哪里会有复仇能力？况且灭门案的真凶到底是谁，至今都未查清，若烟当时尚年幼，不可能知道真相。”
梁馨儿惊叫：“若烟姐是于大人的女儿？难怪跟她说起台州时，她的表情那么古怪，一门三十八条人命哪，若烟姐的命真苦！于大人是台州百姓心中的神明，几乎家家都设他的牌位。幸好他的女儿还在，延续了大明忠臣血脉，我们无论如何要保护她，不能有半点闪失！
这件事扑朔迷离，凭我俩根本想不出什么头绪，还不如跟端木哥商量一下，或许对他的查案会有帮助。”
梁灵光道：“万万不可！胡大人生前和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胡大人之死是否与爹有关系，我俩只是猜测而已，并无真凭实据。倘若能告诉他们，爹早就会说出来。爹不肯说自有爹的道理，你千万不能惹出是非来。倘若你们在台州査到案子有五个元凶是事实，那么必定还有真凶隐藏在后面。万一透露了风声，对爹和若烟妹都不利，你明白吗？”
梁馨儿想了一会。“哥说的是。还是暗中见机行事，爹和若烟姐最要紧，不能出半点差错。我帮若烟把把关，小心竺家又使出什么新花样！此刻我终于明白若烟姐姐为何常常闷闷不乐了！”
梁灵光道：“你知道为什么？”
梁馨儿道：“明摆着嘛，身负血海深仇却不能亲手报仇雪恨，这不是人生最大的恨事吗？此外，若烟姐应该还有一个亲姐妹，不知是否还在人间。”
梁灵光道：“若烟不懂武功，即便査明凶手，也无法亲自惩治，终究是个缺憾。至于是否还有亲姐妹，她和爹从未提起，我们也帮不上忙。”
梁馨儿愣了半天，长叹一声。“若烟姐姐的命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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