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天以为这是表示亲热的方式,也没在意,走到皇上身前。皇上笑笑,问:“好象你们和两位副总管都去看过他吧。”水镜天没想到皇上如此密切会关注这件事,竟派人跟踪,不知该说什么好。皇上叹了口气,道:“想杀这个人真是不容易,昨晚皇后来求情,淑妃也来求情,真让人哭笑不得(水镜天心想:皇上怎么这样说),最后太子,朱棣,朱欣都来了,搞得朕很是不安,你说放吧,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国法不张又怎生得了。”水镜天心想:皇上率兵打仗时都没有这样顽固,现在这样也不是没有道理。”还是不说话。只听皇上道:“想来想去,只有你一个人选,朕要你今天就暗地里处决了柳雪松。”水镜天心头一震,无比吃惊。他绝对想不到皇上会突然改变处决柳雪松的时间,难怪他要带魏乔二人同来,是避免他们干涉。“这件事一定要干得漂亮,最好就做成他人劫狱,在混乱中被杀死的情状,这样就没人说话了,记住,一定要干得漂亮。”水镜天心想:皇上表面上说欣赏我,可我并非他的心腹,为什么这样的事非要我去做。”他知道不能拒绝皇上的旨意,只好道:“臣尊旨。”皇上没想到他没有反对,呆了呆,点点头,示意他去。
看着水镜天的身影消失在街尽头,皇上才快步走上楼去。
楼上群豪和皇宫里来的人早已等侯多时,皇上心情甚好,见他们准备行礼,开口便道:“免了,免了,什么礼节都免了。”群豪其实也都不想行什么礼,都很是高兴。
沈白云当即向皇上介绍来的各位宾客,首先是九大元老,然后南宫俊柳吟诗夫妇,方济川夫妇,长白五虎,黎红薇,还没等沈白云开口,小兔儿就脱口而出,说:“皇上叔叔,我是兔妹妹。”
皇上笑问:“兔妹妹啊,早就听说过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话一出口,立时就觉气氛不对,知道自己问错话了,甚感不安。其实,在来风雨楼之前,刘伯温在介绍即将前往的武林人士时,就早已告诉他千万别问小兔儿的名字或问往事,否则必出乱子,想不到一时糊涂,竟然忘了。
正不知所措,哪料小兔儿显得十分镇定,说:“我已经有名字了,是自己想的,叫乔思恩,就是要记得娘的恩情的意思。”皇上松了口气,笑道:“好名字,好名字啊。”群豪亦赞。
黎红薇眼睛一红,抱着小兔儿流着眼泪笑了。她猜测自己无为而治的治疗方法对小兔儿的失忆是有效的,至少她不会执著的的一提名字就要想起过去的事,。冯虎在一侧插嘴道:“叫兔妹妹习惯了,以后我们既叫你兔妹妹也可以叫你思恩,好吧。”乔思恩点点头。李梦伊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对水含笑道:“水姑娘,你还在那边干什么,兔妹妹有新名字了。”水含笑正和胖妞聊得高兴,闻听呼唤才转过头,才知皇上已经要召见自己了,吓了一跳,当即面带笑容,缓步走向二楼中央。
今天的水含笑,依旧是一身明黄色的衣衫,明黄色的蝴蝶结,美丽灿烂的面容依旧是甜美的笑容,让酒楼上一片春辉,皇上内心深处忽然返起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与李梦伊楚琴心方婉柔甚至江水兰截然不一。也许他更欣赏那有甜美笑容的女孩吧,她身上的那种独特韵味也不是任何人所拥有的。
水含笑来到皇上身边,衽侲一礼,道:“民女失礼了,请皇上恕罪。”皇上竟然还在发呆,水含笑只好将同样的话再说一遍,皇上还没有完全清醒,刘伯温和李梦伊同时推了一下皇上,刘伯温说:“皇上,你宽宏大量,不必如此。”皇上这才明白过来,一把握住水含笑双手,笑道:“水姑娘,见到你很高兴。”在场的人都不是小孩子,见皇上发呆,已经觉得失礼,现在竟然握住一个女孩子的手,都有些气愤,李梦伊赶紧说:“皇上,人家水姑娘虽被称作‘妙手玉女’,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皇上很不好意思,这才收回手来,笑笑,挥挥手,道:“请各位英雄入座。”
这时快到午时了,菜很快就上齐,各人依此就座,皇上自是座了主席,以下刘伯温徐达常遇春李梦伊随侧,其他位置本可以随便,但皇上却道:“来,水姑娘,和朕同座。”群豪心中都很是不满,两位将军也觉得皇上有些过分,皇上看出大家想法,笑道:“其实朕是想请水姑娘写字的,来人呀,笔墨伺候,请水姑娘就今天的盛况写首诗。”群豪出于礼仪,大多拍手称赞。刘伯温起身说道:“水姑娘和韩大侠两月后就将举行婚礼,皇上更应该送礼祝贺。”意思是提醒皇上注意自己在干些什么。皇上仍是不慌不忙,目光环视四周,笑道:“礼自是要送的,不仅水姑娘要送,将来楚家二位小姐,方姑娘结婚朕也会重礼相赠。”柳吟诗喝了一口酒,笑问:“皇上,难道你忘了李姑娘。”皇上道:“当然不会,李家有恩于朕,有功于国,梦蝶又是朕的义妹,仅是封李姑娘一个公主是不够的,可惜梦伊发誓终生不嫁,耽误了青春,倘若她愿意结婚,朕的礼更重,同时还要赏走运的附马爷。”
这时被提到的三位姑娘都了谢,唯独李梦伊不说话,徐达很奇怪,问她为什么不道谢,李梦伊这才道:“回皇上,小妹对皇上也谈不上什么功劳,李家深受皇恩已感触惶恐,实在不敢再受大礼了。”皇上听了这话,有点诧异,问:“这话是要结婚呢,还是继续终生不嫁。”李梦伊还没来得及回话,墨已研好,纸已奉上,众人目光都集中在水含笑这边,水含笑问皇上写什么,皇上道:“写什么都可以,随便写几个字,或是诗。”
水含笑此刻并无诗兴,想了想,喝了口茶,左手摁住宣纸左下角,另一手提起笔,立显大家风范,神清气爽,容姿焕发,手腕抖动,饱墨疾书,只见她写:“洪武二年秋,皇上召见武林群豪于风雨楼,相谈甚欢。水含笑题。”她是师承颜体,自有创新,文字若人,清新淡雅,端庄大方
人们无不赞好,皇上笑道:“妙手玉女果然是不同凡响,看来朕得拜水姑娘为师,来,大家随意,朕得多向水姑娘讨教。”皇上找了这么个理由,水含笑还是得座在他身旁,大家都想不出任何主意来打消皇上可能产生的怪念头。皇上接着敬第二杯酒,说:“为朕拜水姑娘为师,大家请。”话音刚落,忽然匆匆忙忙跑来一个浑身是汗的人,在皇上跟前耳语了几句,皇上脸色立时变了,但转眼间就恢复了平静。群豪从李梦伊那里已得知这个慌慌张张的传话者是皇上的心腹太监蒙公公。蒙公公说完话,皇上也简短地耳语了几句,就打发他走了。酒楼上很尴尬地平静了片刻,皇上笑道:“一国之君,每天都有那么多事,都象蒙公公这样急急忙忙地,朕不得累死,亏他还是伺候过前朝皇帝的人呢,不过他可是位内家高手,大家可千万得罪他,哈哈。”他这样说,反而引起大家的怀疑,龙百川首先站起来,道:“皇上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兄弟去做。”皇上笑道:“没事,都是小事,大家继续,请,请,请。”皇上既然这样说了,大家也不好再问下去。
酒过三旬,皇上酒意正浓,端着酒来到路不平处,敬了一杯,很奇怪地问:“怎么了,酒仙后人,喝得这么少。”路不平苦笑道:“在下和虎三侠都曾发誓,在有兔妹妹的地方,绝不敢多喝的,怕教坏了小孩子。”皇上大笑,连唤了三声:“思恩。”乔思恩跑过来,问:“皇上叔叔,什么事。”皇上第一听到有人叫他皇上叔叔,颇感有趣,笑问:“怎么你还敢喝酒吗,你一定是偷偷地喝。”乔思恩赶紧摇摇手,道:“皇上叔叔,思恩不偷偷喝酒的,思恩是个好姑娘。”皇上拉着她手走到黎红薇座前,笑道:“乔夫人,今天朕请客,就让她喝点吧。”黎红薇很是不满,道:“皇上,这不大好吧。”皇上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不给面子,倒有些意外,想是爱女之心,正要走开,黎红薇道:“思恩就敬皇上一杯吧,之后就不要再喝了。”皇上见她也能通融,笑道:“就敬在场所有人吧。”“好。”乔思恩很是高兴。
正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道:“水镜天大人到。”酒楼的气氛顿时更热闹了,好些人都盘算好好灌他两杯。皇上却是心下一沉,暗付:想不到他还敢回来。不多时,水镜天面带微笑,出现在酒楼上。
皇上仍是笑着,脸上的肌肉却很僵硬,问:“来了。”水镜天道:“皇上交代的事,微臣已完成了一半,另一半已在掌控中,可说算是完成了。”皇上心道:“强词夺理。”嘴上却笑道:“好,过来喝酒吧。”水含笑过来先敬了一杯,水镜天见妹妹居然和皇上座一起,有些惊异,刚喝了五虎敬的一杯,忽然蒙公公去而复返,指着他厉声道:“水镜天,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回来,莫非是来谋刺皇上的。”听闻这样的指责,酒楼上立刻象炸开了锅了一样,遍地惊诧,东方诀更是一阵慌乱,手中的酒杯竟然都掉落在地;魏俊义刚喝了口酒,也一下子就吐了出来;乔守业则被酒呛到,不停地咳嗽;徐达爱惜自己的部将,一个箭步跨上,既护住水镜天,也防所谓的“谋刺”;常遇春则冲上去,抓住蒙公公衣领,举着拳头斥道:“你这死阉贼,看我们得了江山不顺眼,想要挑拨离间吗。”
蒙公公右掌一扬,打在常遇春左手颈腕上,常遇春顿感一麻,只好避开。蒙公公趁机逼上前来,指着水镜天道:“快向皇上认罪,免你一死。”水镜天笑了一笑,道:“皇上有旨。”蒙公公一怔,习惯性地跪下,立觉不对,又站起来,怒问:“你敢胡说八道。”水镜天笑道:“皇上却是有旨,不过是针对我个人的,皇上说:‘这事要办得漂亮。’皇上说这话时,办得漂亮四字语气极重,所以我所做没错,只是公公你自己不知情而已。”蒙公公只好将征询的目光转向皇上。皇上沉声道:“蒙公公,不要到酒楼来了,先回宫侯命。”蒙公公只好尊命而行。
待他离去,皇上见酒楼平静得可以听见心跳声,笑笑,道:“哎,就是这样了,十几年都是如此,无论在军队里,还是皇宫里,矛盾都比头发还多,幸好总得来说还是比较团结的。”群豪都表示理解。水含笑心道:“伴君如伴虎,回头劝哥辞职算了。”
经历了刚才的事,酒楼的气氛不再如先前,过了半个时辰也就席散人空。
待宾客们走完,皇上并没有马上询问水镜天,而是看着水含笑的字发了许久的呆,然后修书一封,交给楼下喊话的太监,命他即刻回宫交给蒙公公,然后让胖妞、徐、常、乔、魏及东方六人离开。
于是酒楼上就只剩下皇上和水镜天两人。
皇上喝了口茶,才漫不经心地问:“说吧,你怎么把这事干得很漂亮了。”水镜天道:“微臣到是很想知道皇上为什么早就派蒙公公去办了,怎还会让臣去干这种事。”皇上笑道:“这可不是让你作替罪羊,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真正成为朕有用的人。”水镜天摇摇头,表示不解,皇上知道他不会明白,接着道:“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过慈善,太讲义气,一个能替朕分忧的人是不应该有这样的缺点,所以朕让蒙公公助你杀掉他,彻底改变自己。”水镜天很诧异,问:“臣虽然长期以来都是徐将军的副将,但为徐将军重用也是近来的事,怎能成为替皇上分忧的人。”皇上道:“其实你早该统帅一支队伍了,但那正是徐将军对你的考验,你文武双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些话不太好说,总之,你将来的地位只是在李丞相之下。”他看水镜天很惊讶,又说:“刘先生生性恬淡,朕很难留他,所以才要重用你。”水镜天知道皇上不会欺骗自己,这应是心里话,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皇上接着道:“蒙公公说你正在开狱门时,又来了两个人营救,他赶紧用军队中的密语告诉你也得到朕的密旨,蒙公公后来也是学习过这些密语的,可你居然装作没听懂,连出重招逼退蒙公公,就和那两人把他给带走了。”水镜天赶紧道:“皇上,你想,柳雪松被囚是这么秘密的事,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外边知道,知道这件事的人还有当天当班的侍卫都没出过皇宫,已连续两天在宫中守卫了,一切都得等柳雪松被处决后。因此,有谁知道皇宫里有个死牢,又有谁敢大白天劫狱呢,微臣想有可能是皇宫里的人。”皇上恍然大悟,点点头,道:“你是想搞清这两人的身份吧。”水镜天道:“是,就在臣试着和那两人交流时,又来了两个人,他们虽都蒙着面,但一个是女的,另一个是男的,不由分说和我们打了一架,后来明白都是来救柳雪松后才住手,臣骗他们一但出事,金陵城就会封锁,只有特制的令牌才能出城,把他们暂时留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皇上哈哈大笑,道:“妙啊。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水镜天苦笑道:“皇上,那些人也不是傻的,他们也不是很相信微臣,说不会冒然出城,多半会找别的地方躲藏,至于躲什么地方,会有办法通知。”皇上问:“那个地方在哪里。”水镜天长吸了一口气,道:“那是臣的一位朋友家,若是这位包庇要犯的朋友出了事,这四个人就很难找到了。”皇上问:“这么说,你是不会让你的朋友吃半点亏了。”水镜天道:“是啊,臣并非是讲义气,只不过这位朋友是臣父母的恩人,倘出卖了他,很难再面对父母大人。”皇上笑道:“这种事,又不是真地要处罚他,假的嘛。”水镜天道:“假的也会变成真的,毕竟这位朋友是真的包庇了犯人,臣几时见过触犯了刑律人被皇上轻饶过,皇上就算有心,还有其他人都不会放过的,所以请皇上理解微臣的苦心。”皇上忍不住笑了,道:“这么说,我们是要等着,等到那四个人来找你。”水镜天点点头,道:“是啊,这就是放长线钓大鱼,臣希望借此挖出前朝在宫廷和江湖上的叛贼,让百官信服,以不辜负皇上重用的苦心。”皇上大笑,道:“好,好,好,镜天,你果然是个人才,果然不负朕所托,果然是朕将来的左傍右臂,我们快回去召集皇宫侍卫,尽快确定谁是劫牢的人。”说着起身拍拍水镜天的肩,和他一前一后出了酒楼。皇上出了酒楼大门,心中想:好厉害的水镜天,这样的谎也编得出来。比起他来,思恩撒的那些谎简直就不能比。
随行者都在外等着,看见水镜天,魏俊义指了指自己脑门,水镜天笑了,也指指自己的脑门,心道:“皇上虽然知道我撒谎,但怎知道那四个人打起来后,我已带柳雪松迅速离开,其他的却又都是真话。”魏俊义看见水镜天手势,和乔守业都很是开心。胖妞走到水镜天身边关切地询问了一番,确定没事才放心。刘伯温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一干人等的表情,却也能猜到很多,徐常二人倒不是很在意,皇上召见什么人办什么事都不是别人揣度的,也是不应该去查问的。
一路上,皇上谈笑风生,刘伯温说古论今,评说英雄人物,谈兴极浓,其他人都没有插嘴的份。;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