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尽头是一条狭窄破烂的小路,一边通向很热闹的一条大街,再拐过弯就到了行刑地菜市场,一条虽直接可以到,路却较长,路旁两边的茶馆人很多,虽没有江湖人,但都是爱看热闹的年长者,看见这种事都难免要围上来观看。
飞龙帮护送囚车的共有二十五人,沈周一声令下,立有十五人上前维持秩序,强行将人们往两边推。
可是这些人都不是年轻人,看见象飞龙帮这种有势力的,也都知道轻重,可老年人就不同了,一个又一个倚老卖老,一个比一个还要横,先只是推推攘攘,接着嘴里开始不清不楚,百多号人围堵在一起,气氛火爆至极,眼看就要打起来了,沈周知道不能在此做无畏之争,赶紧冲上去,拦在飞龙帮众弟子和闹事的老人们间,叫道:“别闹了,各位老人家,请你们让一让,我们飞龙帮有要事在身。”他不说飞龙帮还没什么,有个又高又瘦,须发皆白的老者似乎就听不得“飞龙帮”三个字,立刻就推了他一把,“怎么,飞龙帮就了不起啊。”沈周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出这老人绝不是要“推”,而是“抓”,十指发力,已分别按向他上身十大要穴。
“来人呀,这是劫囚车的。”沈周手一挥,又有五人冲上,擒拿那老者。
柳雪松见这老者身形甚熟,立知他就是义兄方展,想不到他在许昌失踪,竟突然出现在开封来救自己,感动之余,又十分担心他的安危,但想他轻功高妙,武功也不错,心中一乐,向瞳瞳眨眨眼,想看看方展是怎么捉弄这些飞龙帮弟子的。
方展显然也是存了此心,退了几步,笑着一招手,叫道:“来呀,来呀,让小老儿开开眼界。”当中一名使刀弟子冷笑一声,扑了上来,出手就是一招“双风灌耳”,方展笑道:“手不要伸得太长。”正要退一步反击,不知是怎么搞的,这弟子已一腿扫向他下阴。
方展吓了一跳,只好又退,可那一扫速度着实太快,大腿被腿风扫中,裤子竟然撕裂,腿上肉也撕开一条口,鲜血淋漓。
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功夫,但没有三十年的内力,绝难有这样的效果,
柳雪松也吃了一惊,很快就明白过来,想要告诉方展:飞龙帮的这三十人其实都是一流高手,绝非普通的弟子。可哑穴被制,什么也说不出。方展也明白自己中计,咬咬牙,还是飞身跃起,扑向囚车。
瞳瞳冷笑着,一扬手,寒光一闪,三把小刀在空中发出夺人心魄的怪音,竟以不同的速度疾速飞向扑过来的方展,方展可以接更多同速的暗器,这样发暗器的手法却无可奈何,反身一闪,躲过了前两把飞刀,后心却被最后一把飞刀刺个正着。
柳雪松怒极,恨恨地盯着瞳瞳,心想:“大哥若是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一时激动,奋不顾身地用头撞囚车,示意方展快逃。方展落下,仍是不死心,双眼血红,机警地环顾飞龙帮高手,,似乎不将柳雪松救出来,绝不罢休。
柳雪松只好继续撞,好在瞳瞳点了他的章门穴,他才无法动弹。
沈周提剑走上,正想结果了方展,忽然另一边杀声四起,原来那些茶馆里的老人也非等闲之辈,竟与飞龙帮众高手打起来,还有人喊道:“柳兄弟莫慌,我们来救你。”虽不知是谁,柳雪松却甚感温馨,再看方展,他自然已退走,地下还有斑斑血迹。
这些老人的武功个个都在方展之上,更不比飞龙帮高手差,沈周知道中伏,一边交手,一边叫道:“瞳瞳,我爹有交代,若有人劫囚车,立斩柳雪松。”
“好啊。”瞳瞳叹道,“只可惜我是来看别人杀人的,想不到还要亲自杀人。”眼中杀光一闪,拔出刀来,双手高举,猛劈向柳雪松头顶。
柳雪松心中叫苦:天呐,我被这女人欺负够了,连仇都没报就要死在她手里。“甚觉不甘心,虽不能动,还是有意闪了一闪。
忽听一声长啸,一物打在瞳瞳刀上,瞳瞳只觉手一麻,几乎不能将刀握住,接着又是一物打来,瞳瞳再也无法攻击,退了一步。
然后三名蒙面人围住她,缠绕攻击,而另一蒙面人一刀就砍断了囚车上的铁条,拉起柳雪松,向东飞去。
沈周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
三个蒙面人带着柳雪松来先往城南疾行,走了不到两盏茶时间,忽又转向北行,接着出北门,穿过一片高梁地,走进一片槐树林中。
树林东头有一间石屋,柳雪松估计计划救自己的人一定在屋中,抢先进入,却不见人,其中一高个沉声道:“柳兄弟,我们是楚二小姐雇来救你的,只是她一时不方便来见你,如果你要走,赶紧拿着这一袋银子逃吧,逃得越远越好,如果你还想和二小姐说声谢谢,可以在这里等到今夜亥时为止。”柳雪松想不到二小姐这么关心他,好不感动,苦笑道:“你说我能不说声谢谢吗。”三个蒙面人接着叮嘱他千万不要出屋子后,把银子交给他,自行离去。
于是,柳雪松就在石屋里苦苦地等待,他发誓:就算二小姐一年后来,也要等下去。至于一年后他是不是已经饿死了,也不去想了。
屋子里除了一张石桌和一张木板床,什么也没有,甚至在面西的一面只有一扇窗,空气很不好,柳雪松很想去房外走走,可刚一露头,就来了两个打柴的,只好又缩进去。只听一人说道:“听说跑了个很年轻的死囚,赏银十万两,留意点噢。”另一人道:“算了吧,死囚你敢留意吗。”
没有多久,这两个打柴的走了,柳雪松怕给二小姐惹麻烦,也不敢再出去,只是依言乖乖地呆在房子里,躺在床上,天南地北地想事情。
没多久,竟传来了敲门声,柳雪松吃了一惊,跳下床,轻灵地奔到房门前,哑着嗓子喝道:“这房子大爷已买下来了,谁也不许进。”以为是打柴的,这样一说,他们就会走,谁知听见一个悦耳的声音道:“是我。”
玉人飘香。
柳雪松大喜,赶紧拉开房门,瞄瞄外边,一把将她拉了进来。
两人相对,不知说什么好,唯有苦笑。
好长时间,柳雪松才问她怎么来的,玉人飘香道:“二小姐送来请贴约我在这儿见面,没想到她没来,哎,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怎么我们一分手,你就闯祸。”柳雪松也不好提及慕容婷,更没有提到偶遇水含笑,只把小兔儿的事讲来。玉人飘香听罢恨声道:“想不到那姓万的如此可恨,诱奸小兔儿不说,还要陷害我们。”柳雪松也恨恨地道:“我恨不得杀了他。”玉人飘香知道生气也没用,见事有转机,心情好了很多,忍不住玩笑道:“你牺牲生命都要替那位兔姑娘遮着,掩着,她一定是人见人爱吧。”柳雪松笑道:“当然,怎么说呢,简直就是一人间尤物,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
“哈哈,你艳福不浅啊。”玉人飘香拍了拍他的额头,笑着说完,忽然脸色一变,一双灵眸机警地转向着窗口,拔出剑来,身形弹起,跃出石屋。
柳雪松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随之跃出。
只见屋外站满了人。九大元老,沈白云,九大门派掌门,柳吟诗,万孝先,韩楚风,还有水含笑。
只是她被玉人飘香用剑指着。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玉人飘香面有愠色,双眸环视在场所有人,然后停留在万孝先身上,怒目而视。
刚才就是万孝先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羞愧难当,想要逃走,被眼疾手快的韩楚风一把抓住发出了声响,让玉人飘香听到。
水益言上前一步,微笑着解释道:“这是武林大会定下的计策,只是想要知道二位带着寒风剑谱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曼华接着道:“可喜玉人姑娘已洗清了嫌疑,但是柳兄弟却必须找到小兔儿姑娘,证明自己所言无虚。”“可以让他自由活动,但是不能离开开封城。”“应该不会有伤害他的行为了吧。”“必须制止。”九大元老议论纷纷。
柳雪松听闻玉人飘香已无嫌疑,这许多天来的负疚感顿时荡然无存,心里头轻松了许多,而且九大元老又让他重获自由,一时之间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开心的事,忍不住开心地一蹦三尺高。
玉人飘香却向水含笑道了一声抱歉,一言不发,自行离去。
柳雪松兴奋了一阵后,想起刚才的谈话没有涉及自己的真实身份,既感幸运,又感后怕,当下走到九大元老身边,逐一致谢。水益言笑道:“不必了,你应该感谢的人是江姑娘,此计由她定下,她可是又救你一次。”杨曼华表情却很奇怪,几分戏谑又有几分认真:“快点找到她哟,我看看她是怎样一个尤物。”很显然已相信了他的话。“不过,我要是看见这女孩,非得打她屁股不可。”柳雪松陪了个不得已的笑容,这才将目光转向万孝先,怒斥道:“你这个王八蛋,瞧你干的好事。”万孝儿涨红着脸道:“还没有找到你说的什么兔妹妹呢,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是假。”柳雪松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真想冲过去跟他大打一架,还好水益言拉住了他。这时水含笑问:“如果你没做亏心事,刚才为什么要跑。”万孝先冷笑道:“你们自以为别人没看出是计,这两个人还不晓得诬陷吗。”柳雪松更气了,拼命想要挣脱几位高手的舒服,水益言都快要感觉抓不住他了,正要表示一下态度,柳吟诗已道:“好了,也就是诱奸未遂,不算什么大罪。”谁都不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在场的人都楞了一楞,水益言才道:“说得不错,不管如何,我们都会秉公处理的。”意即此案相关人等不由柳吟诗定罪,也不会胡乱定罪。
柳吟诗点点头,再也不说什么了,和九大元老及一干人等离去,柳雪松拉住走在最后的丐帮帮主韦灿杰,向他询问这几天发生的事。因为丐帮很好地保护过他,他当然认为帮主是个可以接近的前辈。
韦帮主也是武林中德高忘重的前辈,年轻时曾因误会和莫问秋大战过三百回合,至今是武林的一段传奇,此人一向性情随和,颇有人缘,他说,就在柳雪松养伤之时,九大元老召开了紧急会议,由刘伯温、李梦伊、柳吟诗、韩楚风、沈周、古霞茹、江水兰母女以及武林各大门派掌门商讨如何处理寒风剑谱一案,楚梦影、三大美女以及深受沈白云赏识的万孝先也都列席旁听,并获取得到盟主同意即可发言的资格。
当时参加会议的共有一百五十三人,提议杀掉柳雪松、赶走玉人飘香的共有一百三十五人,剩余二十人中,还有三票是没有发言权的三大美女。也就在形势极为不利的情况下,水含笑仗义执言,怒斥很多人心中卑劣的想法,要求给予柳雪松一次公正的审讯,当时少林、武当及丐帮三个武林最有权威和势力的帮派也都表示支持水含笑。
柳雪松听到这里,心头一热,只感水含笑的恩情一生一世都感激不完,并向韦帮主致谢。韦帮主一笑,接着讲道,也就在僵持不下的这个时候,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江水兰忽然献计,博得在场所有人的一致同意。此计也就是暗中听听柳雪松和玉人飘香在一起能讲些什么,
劫囚车也是事先安排的,为了逼真,沈周自己决定,由他护送囚车,如果劫囚车的人来得不及时,或不是他对手,他也可以一刀结果了柳雪松。竟然没有人反对,只是古霞茹提出不能告诉劫囚车的地点,沈周也一口应承下来。问起那个瘦小的老人,韦帮主则表示不知,但从后来的情况看,他应是安全脱逃。
柳雪松刚才已知道是江水兰献计,觉得应该好好感谢,同时亦为方展脱险高兴,也为方展是唯一不知真相的人不值,想那沈周险些杀了自己,也没什么心情去庆贺重获新生。韦帮主讲完,笑道:“总之,你得好好感谢江姑娘才是。”柳雪松问:“也不知江姑娘喜欢什么。”帮主道:“那就要靠你去发现啦。”笑了一笑,趋步赶上前面的人群。
柳雪松舒了口气,轻松了一会,想起找到小兔儿才是要紧,可茫茫人海,又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女孩,去见江水兰还要过瞳瞳那一关,也就作罢,决定先去把受伤的方展找到再说,方展一定会有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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