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走了，李少翁死了，武皇怒气未消，我必将是他发泄的对象。玉玺之中发挥不出自身实力，无力抗衡众多侍卫，铁定被腰斩，不得善终。我心中转念，自觉无路可走。
我王亲口告诉我金丹药效留在马肝中，可是食用只会中毒枉送性命。从气味分辨，玉玺内最少埋伏有两支骑兵——并非没有马，干嘛非要留在五色牛体内呢？明明说是“风马牛不相及”，这世上为什么还会有五色牛这种似牛似马的怪物？
“风马牛不相及？”似有灵光一闪，我蓦地想到我王以前说过“马喜逆风而奔，牛喜顺风而奔，北风则牛南而马北，南风则牛北而马南，故曰‘风马牛不相及’也。”牛马属性不同，五色牛似牛似马、非牛非马，难道这里面藏有文章？
我抬眼观察武皇，发现他正处在八角平台的乾位，而五色牛在平台中央——仿佛冥冥中早有安排，李少翁吃马肝时正对着武皇，背朝巽位，应该就是顺风，那么他吃下的不是马肝，而是牛肝。
武皇冷冷地看着我，似乎认定我是淮南王升仙计划的最大帮凶。
“吾皇万岁！”我慌忙跪倒，“淮南王弃我如敝履，李少翁因我而亡，在下无颜再生于世，请吾皇赐我马肝。”
“朕敬你为淮南第一剑客，就赏你个全尸吧。”武皇说，“赐马肝。”
“谢主隆恩。”跪谢之后，我爬行至五色牛身旁，用小太刀割下一大片肝肉。
肝肉腥气中马味十足，离得很近才闻到一股牛气。我向武皇禀告：“吾皇万岁！在下粗野鄙夫，恐暴毙惨状惊扰了圣上，恳请吾皇恩准在下背向龙体。”
“准！”武皇说。
“谢主隆恩。”我心中暗喜，转身面朝巽位。微风拂面，肝肉中牛气飘散殆尽。
“大道坦坦，离你自身不远。在身边寻找，也许转个身就能得到。”我王威严清越的声音在我耳畔回响，牛肝变作马肝，果然只需要一个转身。
我一口吞下马肝，顿时觉得胃中热力燃烧，全身发烫，毛孔打开，排出一种黑乎乎的粘液，有如尸水一般的怪味。
“怎么回事？”武皇问。
张趟上前一步：“启禀圣上，雷披身体情况很复杂，像是中毒，又像在排浊升清。这都是马肝造成的。为了让吾皇掌握更多信息，趟愿意也尝一片马肝。”说着，他挥刀斩下一大片马肝，转身面朝巽位，再张开吞下。
须臾，张趟全身毛孔打开，也排出黑乎乎的粘液，而且一发不可收。随着粘液的流出，张趟那矮胖的身形迅速干瘪下去，片刻之后，便生机尽失，成了一具干尸。他死得很诡异，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
“好毒！”李大鸾惊呼，丝毫不顾修仙术士的形象。
人之砒霜，我之仙药，黑色粘液排空，我的身体轻飘飘的，突然飙升而上，仿佛一道流星冲出玉玺空间直飞天际。武皇、李大鸾和众多的侍卫都来不及反应，一个个目瞪口呆。
“你来了。”我王在云上等我，浓浓的笑意写在脸上。
“感谢我王，让我脱胎换骨。”我踏上云端，随云飞升。
“孤留下的炼丹心法的绢帛，武皇是怎么看的？”我王问。
“武皇认为是李少翁在搞鬼。”我回答道，“绢帛上笔迹是李少翁的。”
“糊涂！孤费力分割李大鸾的鸡度空间，好容易才托梦给李少翁，借他的手书写炼丹心法，当然会是李少翁的笔迹。”我王说，“一切都是个缘字啊！武皇是孤的侄子，又怀有金丹梦，可他还是信不过孤啊！”
正感慨之间，忽然看到天上一片玉宇琼楼，好不耀眼。
“走吧，去到我们的天堂！”淡泊如我王，也忍不住情绪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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