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小桥流水，却无人家。

断肠人浪迹天涯。

柳无双来到观莲坞门口的时候，天还未亮，朱红的大门紧闭。但他一定要离开，离开这个曾经善待他的地方。

剑印暴乱时，他的意识很清醒，清醒的就好像他是一个旁观者一般。他清楚看着他自己举手投足间剑气纵横；他清楚的看着自己驭剑如神，潇洒的摆下那道噬魂的剑阵；他清楚的记得剑阵最后自己是如何抬手一挥，向萧遥诸人挥下那如雨剑气。

这些发生时他都在看着，却也只是看着。他空有意识，但是不论他如何努力，身体却无半点反应，就好像那具伴他十数年的躯体并非是他自己的一般。

当他看到那数十剑客被卷入阵中，无故惨亡不说，连魂魄都被困在阵中挣扎却无法逃脱之时他多么希望，那时死的是他自己。

就在阵破的那最后一刻，他甚至看到了一双满是暴戾死亡之气的眼睛。他知道那是被囚禁在这剑阵中的魂魄，但他却不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什么翅虫鱼兽，在这双眼中，柳无双看的到凶邪贪欲，却唯独看不出人性。

柳无双昏迷了有两日之久，这两日里，这双眼睛如跗骨之蛆，变作他最深沉的梦魇。

只是一眼，已让柳无双本能的感受到了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危险信号。

那一夜之前，柳无双自认对自己很了解，自己岂非是最了解自己的人？然而那一夜之后，柳无双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甚至连一个陌生人对他的了解都比他自己更加了解自己，这是一种悲哀。

不过柳无双起码对自己多了三点认识。

他脸上那道天生剑印很厉害，狂乱之时所带来的力量简直毁天灭地，但他并不能控制。

他剑印之中囚禁着一个双邪恶暴戾的眼睛，但眼睛的主人为谁，他当真被囚困了么？这些他并不清楚。

有数十条性命死在他狂乱的剑印之下，尸骨难寻，魂魄不得超生，他手上负了这数十人的血债。

接下来必然会不断有人来到他的面前，为血仇，为武林正义。观莲坞势必还会被牵连进来。

这一次莺歌受的剑伤所幸没有伤到脏器，只有静心调养几天就好。然而下一次呢，他不敢保证下次他还能有这样的幸运，假若发生一次不幸，那生命之重也绝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所以他一定要离开。

卓清莲一向起的很早。

她看到柳无双时，他正在观莲坞朱红的大门前踯躅徘徊。

她知道柳无双想干嘛，这一次她再无力去要求他留下。她已尽了力，但她的能力也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她还有观莲坞要顾，她还要对观莲坞内这许多的姑娘负责。

柳无双昏迷的这两天里，观莲坞内来往的客人并没有传来什么好消息。那夜在观莲坞幸存的武林名宿似乎并没有逃过死劫，他们自观莲坞离开已有两日有余，却是一下音讯全无，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湖传言中，不但认定了剑神转世的传说是真，还把认定执法堂持剑执令卫无私，奕剑宗人剑陆青衣，葬剑楼少楼主凌昊阳，炼剑山庄大少爷孙乾在内的数十人的生死之谜与剑神转世有关。

而所有人又都知道了剑神转世在观莲坞，倘若这些明宗大派前来兴师问罪，那后果观莲坞承受不起。

江湖人的争斗总是会伤及无辜，而有江湖人的地方总少不了争斗。

她不过一介弱质女流，观莲坞内也不过一众柔弱女子罢了。

卓青莲忽然转头看向观莲坞一栋新建的小楼，小楼建的很别致，雕花精细，看的出建楼之时工匠花了不少机巧心思。

她不由的叹了口气。

卓青莲来到柳无双的身旁，她慵懒的倚在朱红的门上，一双狐媚的眼睛眯着，盯着柳无双道：“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跟我们连个道别都没有，不觉得薄情么？”

柳无双有些神不守舍，被卓青莲给吓了一跳，他有些紧张道：“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