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若走一次,最豁达莫非离去那一霎,那一刻切断了所有的念想,真正的无力去牵挂琐事,眼中一瞬间就能闪烁过无数人生中的喜怒哀乐至亲至爱,抛开一切去回望今生,最看得开的是自己的离去,最放不下的是心停止跳动前想起的亲人。
“爹!”
李默半跪在窗前放声大哭,苍老的脸庞哪怕少上几根皱纹也看不出丝毫的年轻,那躺在床上的老人面如树皮,一双半睁的眼神不是那种迷茫,如逝水一样的通透。
“小默,生命到了尽头,人就该离开了,我都放开了,你也应该放开啊,再过不久,你也要这般了。”
老人满脸慈祥,如枯木般的手掌缓缓探向李默花白的头发,像是抚摸一个年幼的孩子。
“小默,你娘比我先走,让我享了福,也是让我遭了罪啊,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听话啊……爹真的该走了……听……”
老人的声音嘎然而至,如同枯木的手掌垂落在他的肩膀,人如草木,生死如常。
几天后,李家拉起了长长的白条,李家最年长的长者逝去了,李家家主守在坟前三天,直到坟墓飞出一只彩蝶,那是逝者灵魂的象征,飞向天际。
杀猪宰羊,黄纸铺道金铁鸣声,李家用尽一切能挥霍的繁荣为两位老人办了一场浓重的祭奠,李默依旧喝了三天三夜,终于是烂醉如泥,爬了半天没能从两位老人灵位前离开,最后还是堂弟的孩子将其送到床位上,就这样让他堂哥的小儿子服侍了一个月才恢复了正常。
李家,正如这片未知的空间,不知名的姓氏家族千千万万,每家每户几乎都是相同的格调,每多少里为村庄,村子里的人都互相尊重互相帮助,村子之间也会有偶尔的聚会。不为名不为利,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田地,他们可以自己养家禽,也可以自己种地,活下来不是问题,可怕的是李默对这一切的厌倦,以及对死的恐惧。
就像是一只木偶小狼丢进了狼堆,再多的关心也无法使他活过来。
李默终于老死了,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闭上眼睛安详死去,他想看见了什么难以言喻的事物,睁大了眼睛,他的堂哥堂弟为他请来了一位年迈的长者为他吟唱了三天才安放进墓碑。
“老寻,你怎么看他。”
“不好判断,他的灵魂一年了还没有散去,人界压不住他的灵魂,这样下去会影响到其他人的。”
“那这样吧,我们将他送入仙界,至于以后如何,且看他自己了。”
“也就只能这样了。”
时隔一年,李家曾经的家主李默坟前寸草不生,没有飞出彩蝶也没有生出杂草,这一天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一只百灵鸟叼着一粒小石子在李默坟上盘旋了一圈,将小石子衔进了土堆。
又是一年,原地长满青草,碑石早已消失。
“老寻啊,你说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违道章啊……”天山山巅,两老人对了一杯酒,长须白发老人唏嘘了几句,说回了一年前的事。
老寻眼睛一斜,突然站了起来指着长须老人大喊:“老王,你现在是活着还是死着!”
“活着还是死着?”老寻抚了抚长须,喝下了一杯酒:“算了,何必管它,这件事上我们也没错,我还活着,就要好好地享受乐趣,这人界本来就不似仙界,我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尽说死话,呸呸,来来,喝酒喝酒,哈哈。”
太峨山,位处混乱地域的边境,接壤天宗的势力范围,平日没有人涉足的蛮荒地带迎来了一批独特的客人,他们不归属与各派,只服务于下任务的宿主,而现在,他们正在执行一项神秘的任务,已经得到报酬的任务。
莽荒地带虽然地处人族地带,但由于鲜有人烟,一些妖族或者其他的异族在此处倒也生活的自在,只是今天,他们试图撵出的人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弱小。
一只青蛟遮掩了周身气息,只为了等待空中的人来到他的身边,然后一口,将其咬断。
只可惜,它等来的是一只泛着火光的长刀迎面劈下,就连灵核也破碎成灵气。面色冷峻的青年只是看了一眼尸体,便化作流光奔向太峨山。它是这片区域的王,但它还是太弱了。
随着这批人的雷霆手段,这片蛮荒地带除却太峨山,所有的强大存在都被消灭,而制造这一切的他们,围在一只巨大的金雀正面露疑惑。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不知道,是最近死的,但按照我的直觉,他应该不是。”
“你的感觉一直都不太准,例如上次。”
“但目前最好是这个结果。”
冷峻面容的青年掀开金雀巨大的翅膀,对着地上已经融化成带点肉的骨架深吸了一口气,一道道灵气顺着骨架向青年的口中汇去。
“此人看来是个修仙者,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任务上说他是凡人。”
他回头看向老者,地上坐着四个人,天上还挂着两个,顿时脸就黑了。
“看你们这样子一点也不认真啊。”
“有你不就足够了吗。”
“好了,时间最重要,我们分批进山找吧,说不定那人还在山里。”
青年翻了翻白眼,一把黑色长刀从其手臂透出,在风中不过一息间便化为两人高,载着青年向太峨山进发。
“我还在挣扎吗?”
风将地上的落叶吹到了李默的脸上,他似乎有了感觉,缓缓的用手将叶子拿开。
又一阵风吹起,李默打了个寒蝉,猛然惊醒,睁开了双眼,入目一片是无比巨大的树,还有月光,以及他面前那一只有着细腻肤纹的手。
“这是在哪?这是我的手吗?”
他猛的朝四周看了几圈,又站起了身子,仔细的检查之后,李默才确认这个是自己,又掐了两下,这才彻底的蒙了过去。
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念想中闪过了很多画面,包括那些最难以忘去的事,他的一生很长,长到每个时间他都记住了,但他此时却觉得如同虚影,就算回忆的再真实,与现在的人比起来也是虚妄的。
“那么我该怎么走下去。”
他自语道,现在他并没有办法去辨别什么,于是一坐就没有起来。
青年略微的有点郁闷,进入太峨山已经有一个天数,八个人几乎将整个太峨山翻了个底朝天,但依旧没有找到,哪怕是个死人都没有看到。
突然间,青年想起来什么,巨大的长刀带着火光狠狠地劈在了脚下的一颗大树之中。
即便那棵树有了近万年的历史,也万难逃过被劈开的命运,树身被长刀一贯而过,形成了一片短暂的空结,随后轰然倒塌在这片硕大的山间。
“原来是介子空间,早就该想到了,值得我们出手的人想来也不会太差”
青年嘿嘿一笑,树桩之上出现的一道巴掌大玉符冒然出现了一道裂纹。
这个现象看在青年的眼里却有如晴天霹雳,因为玉符作为介子空间的入口,一旦入口被毁,那么这个介子空间就几乎不可能被找到。
瞬息间,青年化为一缕微光欲钻入这个介子空间却扑了个空,玉符在他行动之前便化为一道灵气飘散于空中,重新化为真身的他双眼无神,想起上次任务的失败,加上这次,恐怕他再也无法在这个组织待下去。
“想什么呢。”
空中七道流光停留在青年的上空,唯一的一名女子轻笑道。
“我……”
“别磨磨蹭蹭了小子,人已经找到了,刚刚他发了集合令,我们还是早点回去。”
黑面大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座传送台成型于空中,他一脚踏过去,随着一道流光便消失在了原地。
青年连忙笑了笑,随即跟随着众人进入到传送台。
传送台可以跨越空间,但其造价不是教派能够承受的,且一旦灵力耗尽便再也无用了,就算是青年所在的印堂组织也没有用过几次,而这次用上,恐怕情况并不如说的那般简单。
犹如一道亮光闪过,出现在青年眼中的是一个深黑色的世界,这是印堂中最核心的地方,但湖中的黑色莲花已经绽开,那是印堂之主的闭关之处。
八人神识展开,仔仔细细的搜索这一片空间的每个角落,除了空旷还是在没有别的。
“这怎么回事?主司呢?”
青年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的神识深入湖底,却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压迫。
还没来得及再问些什么,青年的神识便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被压回体内,与此同时,内海中的灵力运转突然变得缓慢,身体也无法在控制,他眼中的恐惧之色愈来愈深。
那是一条紫色的蛇盘在他们的面前,这片空间似乎被禁锢,那条蛇慢慢的动着,随之而来的是青年如同被束缚住的压迫感,越来越深。
“原来是你,我说还有谁能找到这里。”
黑面大汉嗤笑,仿佛没有感觉到那股铺天盖地的压力,其眉间一道诡异的紫色花朵渐渐地浮现,与此同时,那巨大的黑蛇也变得虚幻起来。
“可惜我已经回来,你没有机会了。”
那道紫色的花朵悬浮在巨蛇之间,绽放出无限紫光,于此同时,从湖底上传来一声怒喝,彻底将青年身上的压力冲的一干二净。
一道身影自湖底冲出,停留在众人之前,黑光破碎了空间,将不远处那一道黑色的身影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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