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挺只是微微摇摇头,拉着阿瞒随齐姜进了殿内。
一走进去,阿瞒立刻手忙脚乱地点亮数盏宫灯,又慌忙跑出去打热水。
“申旅帅。”齐姜回过头来,脸色有些苍白,“你为何来了?”
申挺双手一拱,屈膝而跪,声音嘶哑起来:“公主,十二日前,延平君发兵夺位!申挺本是护着三公主逃入了秦国之境,但最后还是与三公主失散了,公主,我……”
齐姜打断了他的话:“君父呢?母亲,王兄,阿恬,小白他们在哪里?”
“申挺不知!”申挺满脸痛苦,嘶声道,“延平君突然发兵闯入宫里时,宫中大乱,那时三公主刚好出了宫外,申挺只带了三公主一人离开,但最后还是没法护得三公主!”
齐姜眼前有些晕眩,视线也模糊起来,五脏六腑似是被火烧,被刀割一样,痛得她浑身发抖,她突然明白为何这些日子总是心神不宁,原来,亲人是心血相连的。
延平君齐季是她父亲的胞弟,自小到大,这位叔父一向视她如己出,六岁时,她第一次习射箭,还是叔父所教,在她心里,叔父齐季一如她父母,让她觉得亲近,觉得喜欢。
齐国的王族中总会有人窥视那至高无上的王位,但为何最后动手的偏偏是她最亲近的叔父齐季?
难道在权力面前,一切都只会是假象,一切都可以反目成仇?
“易司马可是因此而回吗?”良久,她才说道,“但他不告诉我,为何不告诉我!”
“宫内生变后,申挺逃出入了秦国,因而不曾见到司马,司马有三十万将士齐听令,延平君必然畏惧,申挺拼死而来就是为了能见到公主和司马共商对策,但申挺无力护住三公主,请公主处置!”
申挺话音刚落,一声啷当巨响传来,在寂静的室内尤其刺耳。
阿瞒满脸惊愕地站在门旁,脚下是跌翻的水盘,水洒了一地。
“你说什么?”阿瞒冲过来,抓住申挺的手喊道,神情慌乱。
申挺握住阿瞒的双手,眼神波动,却说不出话来。
阿瞒望向齐姜,眼泪流下来:“公主……”
“公主。”申挺又道,“楚国已调了数万兵士到边界,楚国蒙司马亲自到阵,延平君刚夺位,未曾安稳,只要灵武君有心,便可直入齐国。今晚申挺暗自潜入,因申挺实在不知灵武君意欲如何!惊动了侍卫,灵武君必然很快知道,但申挺不畏惧生死,请公主定夺。”
齐姜心弦颤抖,目光落在远处,她终究还是要面对这样的一天,来得这样突然,来得这样早。
楚齐两国一直是众多诸侯国中最强盛的两霸,不管如何联姻,保持平稳,一山始终不能容二虎,迟早必然相争。
如今齐国动乱,人心不稳,正是楚国一击即中的绝妙机会,只要齐国一灭,普天之下,还有谁能争得过楚国?
只有权力,只有权力,才是俯视一切,掌控一切的最强大力量,对天下所有雄心勃勃的霸者来说,一统六合是他们所求的权力巅峰。
叱咤风云,指点河山,有谁,可以抵抗这种诱惑?
“阿瞒,申旅帅有伤,你先为他敷药。”齐姜站起来,往殿外走去。
“公主!”身后传来申挺和阿瞒的喊声。
齐姜并没有停下,缓步踏出大门,外面依然灯火通明,盏盏灯笼照得周围如同白昼,而眼前,有一个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负手而立,俯视着已经远离台阶五丈之外,鸦雀无声的众多将士。
齐姜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缓缓转过身,可以站在万人跟前的王者,为何让她感觉到孤寂?
“师兄,如果没有今日,你会什么时候才告诉我?”齐姜行近几步道,望着这张熟悉却如此平静的脸容,有一瞬间,她觉得似乎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那些在鬼谷的岁月,只属于伯苏师兄,而不是庄无忌。
“告诉了你,会如何?”
庄无忌看着她,语气淡淡,似乎说的根本不是一个国家的兴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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