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黄叶萧萧天弃墓,龙魂凤血复出
次日,天弃医治过兰若,仍旧如往日碰到粉衣,粉衣手上拖着水盆,神情复杂的望了天弃一眼。正迎着天弃透视人心的目光,手中一缩,盆水洒出,竟然差些跌落。天弃忽而微笑:“今天,你没有叫国师。”
“国师好。”
以往这个婢女,每次见他面,都称国师好。也许是今日天弃问的提前,她还来不及问。
“你去书房,将那“弃夜词集”拿出与兰若共谈,我有些事,不能陪她了。”
粉衣点头答应,抬头才见国师一如往日的淡漠。她不知道,对于兰姑娘,国师与对所有人并无不同,但细心的她察觉,在这相同的表态之下,国师心底,正有着炙热的火焰。
“国师……”她暗暗道。
与鬼见愁相约是前一夜了,白衣一闪,天弃知晓是毒尊前来看望兰若,也不予理睬。毒尊既然能来,鬼见愁此刻想必安然出了春风。而那日游笑却觉得世间人情好生冷漠,不觉又回到解愁村,心道,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要紧,赶紧完成了琐事,不再出来了。觉得人情冷淡时,不免想起那如月弯的眼眸,以及深深的酒窝。心中泛起一阵暖意,又复走到那店前,掏出那日包裹馒头的纸张以作发愣。
此日夜里忽然有报,盈盈公主来了。所有宫人都必须下跪,天弃不必跪,就算天弃腿是好的也不会去跪,只不过借着这腿疾少了几分麻烦罢了,易山向来只听命于天弃,他也不会对任何人下跪。
而兰若立于一侧竟也不跪,兰若虽在春风得意,但是却很少在江湖走动,盈盈不曾见过她,见她不跪心下不禁微微有气,盈盈可以忍受天弃和易山,因为这是他父亲特许的。而这个女子算什么,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
“你不知道吗?我是公主!”
兰若淡然道:“公主又怎样?”兰若神色肃然,却自有一股端庄在里,仿若这里是公主的不是盈盈而是兰若。天弃微微一笑,他知道她过去曾一度贵为皇妃,虽然那不是她心甘情愿,还因此差些丧了性命。
盈盈大怒,命人强迫兰若下跪,兰若此刻将武功忘得一干二净,后退几步正不知如何是好。
天弃制止道:“谁也不能强迫她!”
“我是公主!”
“你父亲来了也不能强迫我的人给他下跪!”
天弃素来骄傲,盈盈是知道的,她对天弃本来有着好感,她是公主,所有公主的姐姐,生来就有着最高礼遇,却也是见不得有人对别人比对她更好。
“我父亲更你有仇吗?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侮辱他!”
天弃冷声道:“我没有侮辱他,这只是事实!”
盈盈真是气极了,而拿他又没有办法。转身就走,居然忘记了冒死违抗父命前来的目的,想要问赛华佗母亲的下落。而此刻盛怒之下,忽然想起,却不知如何是好,正自后悔自己冲动。
兰若看着天弃,眉目间又是一阵疑惑,凝素的很是可爱,天弃知她又自思索往事,而这必定只是徒劳,举起玉箫吹了起来,自那日之后,天弃常常吹箫给她听,以此来缓解她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兰若摸摸手中的暖玉,迟疑一阵,也自吹奏。
毒尊见她手中握的竟与天弃那管相同,他们吹箫之时,又很是默契,对自己的猜测不禁更加坚定。见了此番情景,也只得转身离去。但远远听着双箫相和之声,心里莫名的伤痛,从怀中掏出两块碎玉,一块上面刻着兰花,一块上面嵌着杜若。
五日之前,他正准备动身来国师府看看兰若,但却被一人所拦。鬼见愁站在春风得意门口,立了一日夜。次日,随春风得意府门大开,手中捏着的纸条化为飞灰散落空中。
“到得春风得意,等候一日夜,不得离开,必有人带你入府。”鬼见愁不通阵法,虽与毒尊同为拜月教下得力佐将,但二人甚少交情,这也是鬼见愁长这么大第一次踏入春风得意。
“待有人前面领路,不可以睁眼观视。”赛华佗的警告最好不要等闲,虽然他只轻轻提了那么几字。龙魂刀搭在领路人肩头,就这么进入府中。
“若有琴声,默数十次。”
“我来取冰蚕。”鬼见愁的声音生冷。
“只要教主示下,我可以给你。”
“教主不会示下。”
“那么你要它有何用?”
“有用。”
赛华佗这时候派他来,是何用意?二十八宿尽在指尖。微微一算,毒尊眼中即亮。
“冰蚕是我春风至宝,若想要,必须以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
鬼见愁目光微锁:“他要你用玉玺来换,你便给他就是。”“如果他要了呢?”“要了,他就不是毒尊。”
“你知道玉玺在我这。”鬼见愁道,毒尊微笑。毫不犹豫的将玉玺递过,却轮到毒尊迟疑。
只微倾许,鬼见愁道:“玉玺,我已经给过你,是你不要。但是,我仍然要冰蚕。”鬼见愁收回包裹,毒尊都没有一丝犹豫想要夺回。鬼见愁一身冷汗,这是古木天交给他的,赛华佗居然知道,而且毒尊居然也知道,他不知道哪时走漏的消息。如果一时失策,怎对得起女神龙?
“我只是说,需要同等重要的宝物,并没有要玉玺。”
“五日之内,若取不到冰蚕,于约定子时,必须赶回。”
“若毒尊不放我呢?”
“他必放你。”
盈盈在下午折道回来,这回只有她一人,一个包裹,自己又打扮的面目全非。
“公主,这是……”
欧阳盈盈将彩色包裹在石桌上一摊,里面居然全是古籍。什么《紫微斗数》、《乙巳占》、《步天歌》可谓齐全。
“我知道你在做事,不准人打扰。可是我有很多疑问,又不能次次向你请教,喏,我将这些书籍全部带来,求你教我……”
看着天弃眼中了然神色,盈盈默然立了半许。“你,你你看什么,你到底是教是不教?”
天弃对她道:“不要学这些玄妙的东西。”语气平常。
堂堂预测人间万事万物的赛华佗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盈盈何止愣了半晌。
“你不让我学?那你为什么学?”
“闭上眼。”天弃的目光很奇特,盈盈便依言,闭上眼。
默许,盈盈便问:“做什么?”
岂知天弃道:“闭上眼,你就能感觉到大地的呼吸。”盈盈睁开眼来,方看到了久闭眼睛之后所看到事物的奇特效果,很澄明很安静,仿佛洗去了一层铅华。那时不知何时闭上眼的赛华佗,方方睁眼。【这种情况在医学上一般是身子虚。】
“世上,每一件事物,都有它的自然规律,那不是神秘。如果有心放在这些神秘之上,倒不如掌握一些真正可以预料的知识。”
仰望,天弃看到的不止是闪烁的使常人感到神秘的星星。他仰望,也是心在仰望。所以弄月便有一点不如他,弄月注重了星象的表相。
天弃在跟她说时,她却在愣愣的看着天弃。盈盈忽然省识,赛华佗所谓的预知世事,不过是他的智慧使然。他这样的人,神秘的男子,怎么会不喜欢他,那个上官燕。这种感觉,盈盈从未有过,那么奇妙。但后来她才得知,那是兄妹之情。
“你,难道你真的不看那些星象?”盈盈说那些书籍。
“你不觉得,一草一木、一石一土,都有他的呼吸吗?”
千万不可以去见玉竹夫人。
盈盈终于离去,她是因为上午得罪了赛华佗,下午不好意思出口问,才带了那么些书,想自学成才。但是她忽然知道,无论一切,需要的是慧心,慧心沟通了自然,天地。当孕育而成,就是为智。而自己学习则要落死路一角,而就算如此,难道那是一时、半刻就可以学成的吗?
古人说过:博通之学,可以为人师。爱智之学,足以为人师。也还说过:夏虫不可以语冰。
鬼见愁心中记挂上官燕,于子时准时到达。
武林人人惧畏的毒尊行事,居然全被赛华佗料中,独孤天弃,你才是江湖少有的应该畏惧的人。
这五日的际遇,真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然而虽然玄妙,只要知道道理一切不难。
“我没能取得冰蚕。”
“我知道。”天弃回答的轻淡,仿佛一点都不挂在心上。
“那女神龙的伤势如何救治?”
天弃回眼望着他:“我从未说过救女神龙需要冰蚕。”
“你……”鬼见愁心下大怒,他之所以与毒尊生死相斗,全是因以为冰蚕是救女神龙必须之物。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赛华佗的一次戏弄。
赛华佗不想被毒尊知道女神龙的事,就算毒尊真的能知道,也正是派鬼见愁前去阻挡毒尊,以免毒尊前来。“我只不过让你这几日有些事做,免得你度日如年。”二来,他也算是与毒尊的一次较量,与毒尊较量,原是件很有趣的事。
毒尊不接玉玺,固然是毒尊的性格,但是他不得不考虑赛华佗为何平白无故让鬼见愁送他玉玺。他不能接,因为有兰若。玉玺是一个承诺,赛华佗说的是:在你我的约定尚未兑现之前,请你不要妄动。
果真,若是没有这一遭,这几日他真的无法度过。冷静下来,鬼见愁问道:“我有一事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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