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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无猜心事情一种,端叫明月寒千松

边疆老人将少年带回天山,按与古木天所研究的那样,给少年治腿疾,这法子太过凶险,如治不好恐有性命之忧,所以起初只是以缓和的法子治,这些药材中的毒素积聚日久,在少年的额头便出现红记,毒素越多,红记越明。待日后寻到了关键药材,在除去这些毒素同时,便能治好腿疾,红记也会就此消失。一连数年皆是如此,此日,边疆老人又要下山去往蓬莱,少年不便跟随,就同易山留在天山之上。师父走后,越发觉得孤独,时常对月吹箫,箫声竟一般般的凄凉,大不同边疆老人雄厚豪迈之气。

且说,此日是明月国新历九年,国君正是弱冠出头年少气盛之时。主持了殿试大典,这入选名册已用大红纸贴在城墙告示之上。许多王公贵族的少年名字自也列入其内,就不多说,且看那前三名,赫然有纳兰衔御之名。明月国就一个纳兰家族,纳兰家就一个儿子,自然就是那个少年公子无疑,他中的是探花。那绿衫丫鬟高兴莫名,速速跑回去禀报。殊不知,朝中早派人告知恭喜了。

公子虽中第三名,听了丫鬟报道,也只微微一笑继续读书。书房程设简朴,类归整齐,散放几本。日光从窗泄入,更显书香惬意。他手中所握乃是部南北朝刘勰的《文心雕龙》。丫鬟只当他是没中第一名心中不快,道:“那中第一名的是个半百老翁,他胜在年纪大阅历多;那第二名所中是个而立之人,他胜在盛年之优;我们公子方才弱冠出头就中探花,待到得他们年纪,成就定比他们高得多。”

府中丫鬟数她最幼,活泼可爱,公子由她一搅,如何还能安心读书?放下书道:“学问不分年龄,知识岂有穷尽,用有限的生命去读无限的知识,岂有学得完的一日?只是顺时而为之,御化而受用。古来学问莫不以修身养性为大气,渐趋治理国家安定百姓,都以一个德字,又有一个谦字方能纳诸学问,如果一味只求争胜,那就违背了学习要领,这一点与武不同。”

“我知道,那就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公子微微一笑,不予理论。又拿起书来,此时进来一个蓝衫女子,清馨淡雅,素手托盘,发乌如缎,眸墨若潭;唯余耳坠,别无粉饰,正轻盈而入。那丫鬟又道:“我看,公子这番话语,就比那些人高明得多。”

公子微笑摇头以示无奈,不再言语。丫鬟见这蓝衣女子到来,也抿唇一笑道:“公子的读伴来了,奴婢就退下了。”说罢离开。

“诸侯子嗣之中,唯独公子占得头筹,诸侯本来对老爷就不满,如今对公子怕是又一翻忌惮了。”

公子微微一笑,放下书道:“唯独你体事入微,古人言祸福相依,这官场我却是十分不愿入的,只是身处其位,没有办法。”说罢,又是自笑。喝了口递来的茶,道:“这碧螺春煮得恰好,绵香悠长,可是你煮的?”

“是。这天气既热又闷,碧螺春性寒,喝了解暑,若真便去煮了给夫人,顺便给公子带来一些。”她说话都是如此娴静,优美悦耳,浑不似方才丫鬟的热闹。

公子微笑赞许,忽道:“你可会写‘若真’二字?”

若真一怔,不明他是何用意。自己自小与公子在一起读书,公子焉有不知自己会不会写这二字之理,当下答道:“会啊。”

公子仍旧含笑,一边取笔在墨里沾了沾,一边递过来道:“那你写来看看。”

若真不知他是何意,右手接过笔墨,左手挽住袖口,在纸上写下娟秀小字,写完后看着公子,公子道:“把姓也写上。”便也依言,在此二字之前又写了二字,然后才把笔放在砚边。只见她写的是:若真、纳兰,四字。笔迹婉约端庄,就如她人一般。

公子微笑道:“你可知,这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

若真自幼入驻府中,正是那日的女婴,自小便知自己身份,虽蒙公子不嫌,兄妹相称,但终究是个外人,只不过比下人自由些不用说“奴婢”二字。这名字只道是夫人所取,不料今日公子说是自己取的,是以呐呐的看着公子:“啊?”

取纸起身,看那字迹,心中不禁赞许,口中道:“那日还是我把你留在府中。”

若真小他七岁,如今也是个方到及笄岁少女,正是初通情感之时,听到“我把你留在府中”七字,脸上微微一红,略底转头。

公子见她羞颜模样,心中微微一动,道:“你可会写我的名字?”

若真一凛道:“若真不敢!”明月国自有风俗,男子的名字女子不能随便写,就算是同性也不会随便乱写,除了父母妻子。在男子新婚之后,女子不提笔则罢,第一次提笔必须写夫君名字然后折起保存,以图美满,是以若真拒绝不写。

哪知公子拉她手来,笔杆往若真手里一送,复自己握着她的纤手,不使放开。若真不由自主,只得随他而写,只见他写的倒也不是自己的名字。在她名字之侧,书道:

滴雨摄太虚,流涓空谷馨;浮萍游寤寐,一水载卿愔;承情两不报,相依渡比邻;竹叶莲心契,千酌谢俗缤。

若真看罢词义,脸上又是一红,方才觉自己的手,正被公子握着。抽手回袖,不发一语,就要离开。公子也是呆呆的,复看了一遍又一遍这首诗,直怪自己怎么一时心快写下这个句子。

原来,这首古风不仅只言一水浮萍相依不离,也暗含两个人的名字。头一句“滴雨摄太虚”为含“芥子纳须弥”为一个纳字;“流涓空谷馨”,“空谷幽兰”香,自是一个“兰”字;这第二句“浮萍游寤寐”,自涓流而下,然是“临水浮萍”;“一水载卿愔”,知惟“厚德载物”;“承情两不报”可灵犀至“心领衔受”;“相依渡比邻”守护之“御水飞渡”;“竹叶莲心契”可见“杜若别名”;“千酌谢俗缤”绝尘谢俗,何不到“返璞归真”?纳兰临德,表字衔御。

流水相依,谢绝缤纷,岂不惟若真不娶?

且说此时,公子正愣愣的望着书纸,忽然有人将纸拿了起来。公子望去大吃一惊,眼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只见他便衣打扮,正自看着自己方才之作。

就要行礼,皇上道:“不必了,我这次是微服出巡,礼节就免了,还是按兄弟相称。”皇帝比公子大一岁,按现在的通用公历来算,公子与皇帝同龄。皇帝来时正撞见匆匆行去的若真,若真低着头,脸色微红,撞到他行了一礼便离开了,都未看他一看,留下余身兰香。又被她美貌吸引,暗暗纳罕是谁惹得这美貌女子羞成这样。当下来到书房,他素知纳兰爱书,是以径直便向这里而来。方才看见公子愣在那里,他虽不知若真名字,但知道公子名字,再加上诗一旁先有了纳兰若真四字,是以猜到了七八分。他们虽同龄,但因身份之故,皇帝早有妻室,并且皇后都有了儿子女儿。

“皇上怎么来了?”

皇帝笑道:“来看你作诗。”

公子道:“殿试刚过,皇上有什么事和臣弟商讨?”

皇帝放下纸张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

公子笑了笑道:“当然能!”公子心里明白,皇上幼年登基,心思比常人缜密,现在正值殿试后,对榜上之人安排官职都还不及,来这里定是有事。微一琢磨,也知晓了九分,当下却不说破。

只见皇帝提笔写了两个字:太平,笔迹雄霸。正是此次殿试考题,东方正值乱季,皇帝为这事抄尽了心。先皇就因此郁郁而终,归根究底都是一念仁慈,未将诸国后裔赶尽杀绝,才养来今日之患。考题名为太平,正是平定东城一统天下之意。

众臣与此次考试诸人,大多都分析了这点,又各自阐明其理,有主张养兵蓄力,再到东城时便不能重蹈覆辙,云云其耳,都是不无道理的。然而这与明月国所信奉的明月之理和善恶之别又有冲突。他看了这些人的答卷,前两名见解最为得当,于大局情势和理论善恶分析的很好,也都是主张不留后患。而看了公子文章,方觉其妙,公子文章未见刀兵,恍如身处世外,冷眼旁观分析世间诸事,虽未对该不该杀绝和退步作出分析,但其内隐含的寓意却是耐人寻味,大有愤世嫉俗之意。而公子此次也未想过要考中什么,只是随心书写,道是定然不中,但写到后来竟是将自己见解尽数写在其内。公子于他人不同,原因自己本是原东诸国最大国属,是以见解之间不免对于那些要赶尽杀绝之意大是鄙夷,但诸人的想法又不是过错,于是慨叹进退杀伐,大有万物刍狗、天地不仁之意【这句话出自儒家,原意不是贬义,这里只借其字面意思。】,便有了全意归隐之念流露笔尖。

再看皇帝微微顿笔,又复书道:苍鹰瞭大漠,俯视蚍蜉渺,雄劲疾风去,笑尽沧桑杳。岂知群华过,正是浑蒙搅,我意心悠悠,入世摩尼宝。

此诗之意,大有责备公子想要出世避开繁华纷乱,而自己则要入世救济天下。公子一笑会意,也自提笔书道:

日落人初醒,灯捉蛾骤挣;理弦忽见月,敲韵竟成风;闲议犹缘少,繁闻更待生;重楼关锦瑟,锁院入空濛。

其中难言,可谓尽数在这五言句中,始终也是不愿流俗,避世心态。然而满腔抱负,也只得附之于此;大好男儿,在闲议繁闻之中,不可抵抗的风气之下,不能有所作为。皇帝的则是扬言一统天下,暗指赞成不留后患。皇帝眼光微聚,口下问道:“你愿作五柳先生,果真能忍受种豆南山?”

“衔御多年纨绔子弟,过惯了锦衣玉食,自然做不到湿露沾衣。”

皇帝也是少年情性,岂不了解这番心思:“既然做不到,那还是退步才好些。”

但陶渊明那句“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又萦绕在耳,觉得不能服人,又自己虽是皇帝,但却同辈名声纳兰衔御永远并谈,若又说道才子,又有与纳兰相交并列为人称道的明月四子。真不知,若无皇帝这个名头,自己会在何处默默。便道:“你我俱今都写了一首,抒发了自己见解,我们且不谈,请第三人来看,究竟是谁的好。”公子应了下来,但不知要谁来看。皇帝指着纳兰若真的墨迹道:“就是她。”

好一个“日落人初醒,灯捉蛾骤挣”,“理弦忽见月”,所谓理者非弦,见者非月。若真见者,也是弦月;方到日落,应属上弦前夜。非弦得弦,非月得月,其中成韵,非中见风,所成乃是是非之风。下句释风气,闲议还嫌人少,传播这是非之风的人数还不够,也暗指,这股风不会停止;而有风,就有人听,频繁所闻,岂止一日两日,我有自知之明,知它还更要待生。有何可奈!难得此心,愿化开一切,然而他深知:重楼之中关着锦瑟,锁院之内,只能身入空濛。

你以为你如此说,难道就能改变你的身份?谁会相信你!你身在此位,即为此中人!想走,没那么容易。

未久若真复来,先见过公子,才对皇帝施了一礼,方才她本无心在意,此刻也未觉察正是自己撞了此人。皇帝见她身轻若絮,冰肌玉骨,仿若踏水而来,微启朱唇,又是明眸皓齿。微一出神,正道是易倾国倾城,君王莫羡。

倾国倾城,愿意本指因女色而亡国,此兼有容貌绝美之意。为:如此美貌,易倾国倾城,君王莫要羡慕,免失国家大体。

公子正要说明身份,皇帝忙阻止,对若真道:“你叫纳兰若真?”

若真点头称是。皇帝道:“很好,你来看看这两首诗哪个更好些?”说罢将手一摆指向那两张字迹。若真听他语气之中俨然有命令之气,再向公子望了一眼,已然猜到此人身份。再看那两首诗时,虽未见谁做的哪首,但看笔力诗意已然分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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