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还是飞奔如电的北地雪狼,后一刻就化作了苍茫雪地上的一堆血色肉块。
紧随后而来的雪狼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切,纵然深深的血红弥漫了双眼,两只狼眼中却依然透出惊异与恐惧的神色。
于是它们想要逃跑,于是它们开始转身,转身向远离苏默远离银线的方向逃跑而去。
但还是有几头雪狼冲得太快,它们与迎面而来的银线相接触,然后一一被十字银线割裂成了碎肉块。
有的雪狼前奔的双腿被齐齐横切了下来,但后腿却还在做着奔跑的姿势。
而有的雪狼张得大大的嘴被竖割成了两半,一颗颗崩碎的獠牙在雪空中飞舞。
四溅的鲜红血液似乎染红了西方的半边天际,残阳如血般鲜红,天色渐渐暗淡,漫漫长夜即将到来。
而十字银线仍在向前延伸,银线延伸的速度看上去很慢很慢,但却一点一点追上了先前转身拼命逃跑的雪狼。
一头头雪狼身上同样出现了血色的十字形细线,在血色残阳的惨淡霞光之下,显出异样的美丽。
那一头头雪狼依旧奔跑,它们后伸的两只粗壮狼腿被一齐割了下来,但前腿还在奔跑,还要向前逃啊逃,逃啊逃,尽管这种逃亡已经没有了用处。
雪狼的头被割了下来,上下半边身子被切割分离开来,只留下了下半边身子和四条腿,然后又被银线竖向切成了两半,却仍在继续向前逃跑,让保持着前奔的姿势,仍要拼命逃离这恐怖的死亡银线,尽管它们已经没有了命,尽管它们已经死去,尽管一个个“它”早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它们”。
它们奔跑着,然后身体慢慢散开,但碎裂的肉块仍漂浮在空中,保持奔跑的姿势。
这画面似乎就这么突然静止了下来,这世界突然就没有了一丝声音。
雪狼连哀嚎的时间都没有,就碎成了块块血肉。
雪狼后方的雪狼王和身后那几头稍大的雪狼,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下飞奔的脚步,呆呆地望着眼前如同修罗狱般的血腥场景。
四周静到极致,也死寂到极致。
四周血腥到极致,也美到极致。
当漫天飞舞的血肉,当漫天飘落的白雪,交织在一起,于是漫天红雪飘舞,那一霎那,死亡似乎也变成了一种艺术的美丽,一种凄惨的美丽。
残阳红雪纷飞舞,雪地死亡却美丽。
为什么人间有惨象不断?因为世间有美丽长存。
……
……
死寂的雪原上,突然一声疯狂的怒吼,震落了漂浮的血肉,震飞了飘舞的红雪。
雪狼王彻底怒了,它朝天狂吼一声,身体向后一压,然后猛地斜向上一冲,竟高高跳了出去,跳上了十几丈高的半空,身后的雪狼也压低身体,然后斜向上猛地一跳,跟随着它们的王,跳上了几丈高的半空中。
无限长的银线横切而过,雪狼却在半空,细线横过虚无的半空。
无限高的银线竖割而过,切开了几头雪狼的身子,竖线继续向前延展。
十字银线切割而过,雪狼王重重的身体狠狠地砸在地上,砸起一地被狼血染红的红雪。
不知什么时候,雪狼王的眼中已满是血红,冰冷的目光里带着极度的仇恨。它的身体剧烈地抖动,像是陷入了无比的愤怒,又像是正在为死去的族狼悲哀。
狼王转过头看了看后面那几头被竖切成两半的雪狼肉块。
族狼已经全部死去,死于风火冰土四系符咒,死成块块飞散的血肉,除了自己,它们的王。
雪狼王又转过身盯着苏默看,看着苏默眼中的平静、悲哀与怀念。
它的眼中,怒意更盛了,血色更红了,恨意更深了。
苏默也看着雪狼,看着它眼中的暴怒、血红与仇恨。
一人一狼,一个死而无畏的孩子,一头天地间唯一存活的雪狼,就这么一直对峙着,对峙着,对峙着,……
雪花极慢极慢地飘下来,冷风很轻很轻地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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