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能毫不在意,那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一片漠然的脸上突然又是一阵痛苦的颤抖?
心更加冰冷,脸更加冷漠。
别人的快乐,倒让他在痛苦的深渊里越陷越深。
苏默经过老祖宗房门外,偶然听到仆役们的碎言碎语,才知道老祖宗也病了,染上了极重的伤寒病,怕是撑不过去这个冬天了。
听着听着,苏默身子突然一软,一头栽在雪地上,冰冷迅速蔓及全身。不是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过度伤心,只是身子突然就没了力气,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也是因为伤寒急症。
苏默勉强起身,摸了摸额头,不知何时,前额开始发热,又摸了摸脸颊,脸颊居然开始滚烫。
所有的仆役都在前后奔走,忙着照料老祖宗,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旁边不远处,有一个跌倒在冰雪中的孩子。
苏默知道自己同样也染上伤寒,而且很严重,但他却不想告诉任何人。
他为什么不开口叫人,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他会死吗?还是说,他根本就想趁此死去,好趁此了尽一切痛苦的根源,活着。
这个失去父母的悲苦孤儿硬撑着颤抖的身体,慢慢地,一步步向祖灵堂挪去。
倔强的少年啊,宁可自己苦苦忍受,也不张口求人,是过分的自尊,还是极度的自卑呢。
他的骨子里究竟有多少痛苦孤独,内心究竟有多少黑暗伤痛,才能让他成为这样一个孤僻而倔犟的少年。
来到灵堂门前,苏默的鼻子突然一酸,不是因为想哭,而是被一股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味给刺激到了。
那股血腥气味异常刺鼻,并且恶心,让人闻了便想要呕吐。
越靠近灵堂大门,那股血腥气味便更加浓郁。
堂外雪花依旧飞舞,不知冷却了多少人家壶中的热水。
屋内血腥气味飘出,刺激得苏默头昏目眩、鼻酸身晃。
灵堂里到底有什么可怕的未知生物?怎会散发出如此浓郁的血腥气息?
苏默的眉头一紧,但是在那一刻,他心中没有生出一丝要逃走的念头,也许他早已对这个只会给他带来痛苦的世界彻底绝望,他对所谓的令人胆寒的死亡已经没有一点恐惧,也许死亡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解脱,一种向死犹生的解脱。
对于一个不怕死亡的厌世之人,世间还有什么能让他退却吗?对于一个失去父母近乎不知爱为何物的悲苦孤儿,世间还有什么能让他犹豫吗?
于是他义无反顾地推开灵堂的大门,毫不在意自己即将要面对一个未知而恐怖的世界。
门开了。一个人。苏默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人,一个身穿黑袍脸色暗红的人。
那人盘地而坐,受伤流血的双臂裸露在血腥的空气中。
他左臂通红,却红得发暗,像是全身的鲜血全都集中到左臂一处一样。
一道道红线从他的左臂伤口渗出,然后汇聚到头顶上的红黑漩涡里。
他的右臂却是一片乌黑,黑得发紫。
一道道黑线从他的右臂伤口渗出,同样汇聚到那红色漩涡中,最后形成一个红黑相间的太极漩涡。
每当一道红线从他的左臂伤口上渗出后,他的脸色便会变得更加苍白,就像是失血过多后的症状;每当一道黑线从他的右臂伤口渗出后,他的身体便会像是无法自控般地猛地抖动,就像是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那人见灵堂大门被人推开,先是一惊,等看清楚只是个孩子,等看清楚那个孩子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恐惧时,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只是在那极其苍白的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是凄惨的悲笑。
“孩子,你为什么一点也不害怕?”他一边痛苦地控制漩涡的平衡,一边挤出惨淡的苦笑。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苏默不理会黑袍神秘人的询问,一出口便问出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我叫莫白,是太虚观的弟子,在与幽冥妖魔的战斗中受了重伤,并被幽冥蜃华之气侵染,面临化魔的危机。”
说话之间,他右臂上的乌黑突然迅速沿着手臂向脸上蔓及,顷刻间他的脸变成了一片乌黑,面容也开始扭曲狰狞,双眼变成血红,像是快要失去人的理智,即将化作恐怖的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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