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香子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甩了甩长着老茧的手,对我哼道:“叫你这许多声才醒,你再不下去,可就只有剩菜剩饭了。”
我掀开被子,便是光着脚丫子踱步到铜盆旁。伸手将架子上的干净面巾扯了来,汲了些水,便往自己脸上擦拭了起来。
屏香子见我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不由得对我翻了个白眼。
“行了,我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就继续慢慢洗你的脸吧。”她给我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施施然地转身而去。
掩在面巾后的嘴不由得努了努,暗道终于送走了她这个唠叨妇人。
我故意磨磨唧唧地,为的是找机会溜出客栈,给那块暖玉髓配条新的红绳。
先前离开得匆忙,我只能随便找了根儿旧红绳,暂且将其穿了起来。
现下既然人在城里头,那我可不能错过这个逛夜市的好机会。
我立马行动,换上了方便出行的浅白色衣裳;而以往常穿的草鞋早已弃到一边,换成了同色的布鞋。
屋内没有铜镜,我只能对着铜盆水面照了照,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目光在屋子内来回转了转,我的视线落到了床上的那个布包。
我记得里面有一只做工朴素的发钗,不若拿它来束发好了。
然而真的打理起来,我老是毛手毛脚地,手边的发丝总是不听话地飞出掌心。一时之间,我对自己的一头乌发有些束手无策。
最后,我还是放弃了那只发钗,转而借助了一根发带,将长发拢了起来。
临出门前,我把那发钗顺手兜进了怀中。
之后偷偷下到二楼,我先是瞄了眼屏香子他们所在的酒桌位置,选择避开他们的视野范围,再趁着人多的时刻,从客栈大门口溜了出去。
夜幕里的姚城,带着一抹幽幽若海的迷人气息。
一路沿着街巷而行,入目可见亮眼灯盏悬挂在大街小巷,给人流光溢彩之感。渐行渐远,来到主街道,便见繁华街市于猝然间跃入眼帘。
酒肆歌楼林立于此,鼻息之间美酒飘香,鸾歌凤舞此起彼伏。另有茶馆棋社坐落左右,说书老儿淋漓畅语,好棋之人比拼博弈之道。
当然,还缺不了各式摊贩、大小铺面,好一个热闹非凡。举目而望,整个姚城灯火通明,美轮美奂。
我凑到一个卖首饰的摊子前看了看,只见满目的珠钗均是小巧样式,而一些环佩上的穗子都做得太过复杂,并没有我所想要的简单红绳。
一边皱了皱眉,一边对着那老板问道:“您这儿除了这些络子穗子外,有没有那种单根儿的细红绳,我想要替换已经老旧的绳结。”
那首饰老板听了我的描述,微微一笑道:“姑娘,我这是专门卖饰物的,这些络穗都是随着首饰一块儿的,并不会单独卖出。您想要的红绳结,我这里也是没有的。”
我听他这番回答,面上有些失望。
“不过,我知道有一个地儿有您想要的红绳结。”不成想这老板原是说话说一半,此刻他话锋一转,我立时来了精神,“您今儿赶巧了,我们这有个香火十分旺的月老祠,但凡是一心求姻缘的善男信女,均是会到那个地儿去求个祈愿的红绳结,穿上其写上心愿的红色福纸,挂在…”
“老板!”我有些着急地打断他,“您告诉那个地儿在哪,我好过去瞅瞅。”
小摊老板闻言笑得更深了,他伸手指了指东边远处,道:“就在城东尽头,特好找!姑娘你可得赶紧,今天可是有…”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便向着他指引的方向而去,脚下步子越行越快。
清风缓缓吹至人面,发丝顽皮地在耳鬓飞舞。我原就是用发带微微拢了长发,此刻又因我走得过快,不过片刻,发带已是有些松散开来。
我一边走一边观望着两边,看到的尽是店铺,其中不乏许多兵器行与爆竹烟花铺子。
心里泛起丝疑虑,姚城就算是开放海贸,可也不能对城内管制如此宽松啊。这爆竹铺子,朝庭曾三令五申不可多聚,对其数量上亦有严格控制。
可我现在看到的情况该是远远超出上限了,如此这般,难道不会暗藏隐患吗?
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地界儿迟早要出问题,回去得跟婆婆说说,早日准备去西京的船票才好。
不想这番动作,倒是不慎让我的发带滑落下来。
一刹间青丝散落,伊人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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