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动作有些着急起来,我近乎野蛮地翻找着,却不想骤然间脚踝被一把大力拉扯,我禁不住地往后仰去,上半身差点压到那个罪魁祸首。
心里一股火气将将升腾,待堪堪控制住身形后,我才缓缓转过身躯,抬起没被拉扯的那一只腿对着这个可气的家伙就是一脚。
可那人这回连叫也不叫了,身子被沉沉掩埋在落叶堆里。我抚了抚额头,堪堪长叹了口气,愤愤不平地把他从地上扒拉出来。比划了下他的身量,又是一片愁苦,这人怎么长得这般高啊,都快赶上八尺花布了。
不由得腹诽不断,我的一张脸快皱成烂包子了。一边嘴巴里念念有词着“八尺花布”,一边缓缓让这人上半身搭在我的身上。待靠牢了后,一只手避开其伤处,按牢了他的腰,只觉得这人不仅臂膀修长,且腰部劲瘦。而另一只手则勉力撑着自己慢慢起身,颇是费了不少力气,脸上隐隐出了汗。
鼓起一股劲,我现在有些庆幸自己生于山林,好歹不是那么娇弱,不然要是给个千金小姐去背这人,绝对一步路也迈不出去。
心里思索了一下,想起从前常去的一处洞穴倒是藏匿在东面,也正是那些人不敢进入的深山更深处。我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稍用了些许力道拍他倚靠在我肩窝处的脸颊,道:“醒醒!别睡过去,要不我就把你丢去喂小狼!”
重复了这句话好几遍,我才感觉到那人靠肩窝的头微弱地动了动,许久才低低应了我一声。
“不想死,就别昏过去。”我没好气地丢出这句话,而后一步步向着记忆中的洞穴移动。
我是黑夜里的强者,在山里的生活让我有了极佳的方向判断能力。不由扯了扯嘴角,想起娘亲拼了命将我生下却又最后放弃了我。上天怜惜我被她放弃,给了我比常人更为敏锐的听力。
渐渐地,脖颈那里有了一丝丝温暖的气息,愈发轻柔地拂动着,有些发痒,我忍住想要挠的冲动,免得出现身体不平衡不慎将他摔在地的情况。
脚步越发稳起来,我其实还是有些担心他撑不到洞穴就死了,他的身子已经有些发冷,气息更是若有似无。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话,聒噪着不让他闭上眼睛。
当我说到今天把屏香子欺负了一顿的时候,他微弱的声音传来。
“你可真是个坏丫头。”
我勉勉强强侧了侧头,用眼角余光瞟了他一眼,十分不满。他似有所感,喉间低低地笑出声。我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心里默默地想着不出三下,这人一定咳得要死。
“一。”
才刚数到“二”,剧烈的咳嗽声骤然响起,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了。
因为背着一个过分高大的人,我身上不断出着汗,没多久便浸湿了兽皮衣服。身体被湿意包裹,又有这人身子压在上面,更加难受。
所幸今夜嘈杂喧闹过后,野兽纷纷选择闭门不出,这对于二人来说是最好的情况。我眯了眯眼眸,看着不远处被高大植被掩藏的洞穴,目光穿过天澜,眺望着长长星河斑驳阑珊,心里松了一口气。我目光转而投注到洞穴门口,思索一会儿,便先将身子半蹲,缓缓倾斜身体,待到身子快要撤出,便一手抓牢那人臂膀,随后缓缓将他平放在四周柔软的落叶丛上。
把高大植被丛弄出一个便于进入的入口,我又故技重施,让他靠牢了,终是将他送进了洞穴。
他的伤势不容乐观,从血腥气判断,我需要找寻足够多的草药。这个洞穴里有我之前藏匿的药材,包括从屏香子那里弄来的。我不由感叹自己真的够明智,挑挑拣拣了不少好东西藏在这里,而其他的自然都弄成烂泥,让屏香子心疼去。
这个山中的溪径呈千万条分流而下,遍布深山,于是乎在洞穴附近亦是有不少蜿蜒的小溪流。木制器皿,刀器,软布以及其他用品是我早先放置在洞穴的,弄了一大盆清水,准备给洞里的人清洗伤口。我摸了摸兽皮里藏着的火石,进了洞穴。
打亮火石,用木柴堆生起了火,我瞅着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心里定了定,便开始除了他的衣物。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我嘴里叽里咕噜地念着这两句在私塾里偷听的话,对手上劲瘦且充满力道的手感视而不见,眼睛也是瞟都不瞟一眼。速度将其上部衣物除去,算了算大概有三处伤口比较着紧,先用清水沾了干净软布清洗其伤口,又用了洞穴里存放的刀器将一些暗刺取出。
火光掩映着我的脸颊,我默默地把那些好药材全倒腾了出来,配以山中的止血草,开始往他身上一层层地敷上药泥。待到差不多了,再用从屏香子那里顺走的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包扎好了。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一道明媚的阳光照射到洞穴门口,我眯了眯眼,望着那道光亮,顿时觉得浑身又累又困,强打起精神踱步出去,找到往日里最喜欢的浅水溪潭,除了衣物便是猛地扎进冰凉的水中,将自己隐没在清淩水色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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