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敌人（2 / 2）

“大……大哥……怎么回事？老四，怎么就死了？怎么回事？”那份慌张又再一次的找到了老二。

“我都说了让他跑的，是他自己废话那么多，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况且，我也只是跟你们说‘试着’‘杀了他’。”老大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冷冷地说。

“好了好了，‘猜猜我是谁’的游戏也该结束了吧。”萨洛挥了一下手中剑身上的青色血，看着老大说道。

“能够纵身穿越时之墙壁，兄弟里排名第十，又可以将自身血液瞬间凝固为冰晶火焰刃的，恐怕想猜不出来都难。冥王第十义子，魔帝之子，萨洛。”老大冰冷的眼神忽然变得有神起来。

原来，所谓的追杀，在他看来，不过是用“兄弟”几个的命去猜测对方的身份而已。兄弟三人认他为大哥，无非就是想利用他邀一些战功回到云王那里，可是，没想到，眼前的大哥，是用他们的命去验证对方的身份而已。到头来，又是谁利用了谁呢？

“魔……魔帝之子……怎么……怎么可能……”老二手中拿本来已经准备好协助老四的剑因为颤抖，掉到了地上。吓得失魂落魄的他哪还有精力对付眼前的人，转身撒腿便跑。

可是，身后一道剑光划过，瞬间就将他分成了两半。

这个老二，比起前两个，死的也算是明白了，起码，他知道是谁杀了他。可是，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为什么刚一出来便遇到了魔帝之子……给予他的，并不是可怜，而是可悲。

老二的青色血液飞溅得哪里都是，不过说也奇怪，眼前活着的这二人，身上却一滴血也没溅上。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和他们三个废物不一样，说吧，你叫什么？”萨洛举起剑指着那个老大。

谁知，老大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的法力早就恢复了，其实你一直在拿他们几个玩耍。”

萨洛没再说什么，只是一跃飞身冲向前方的敌人，紫色的剑划出一道半月似的弧光，直直劈向眼前的人。

谁知，即便是如此强大的一击，那人丝毫没有半点儿躲闪之意，只是站在那里，悉听尊便一般的站着。

剑光随即划下，却在即将劈住那人之时，力道小了很多，只留些许残力击打在“老大”的战甲之上，丝毫没有破损。

此时的萨洛眼中漏出一丝惊讶，顺势后撤，离那人远了很多，也比之前的更远了些。

老大似乎对他此举颇为满意，本来没有一丝笑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对了，你刚才是问我叫什么是吧。我叫伏天，柳伏天。”

听到“柳伏天”三个字，萨洛定在了那里，似乎瞬间出现了慌张或者是后顾之忧。

柳伏天看到萨洛这样，倒也是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炎魔延氏一族有祖训的，非到人神共愤之时不能与幽鬼柳氏，血魔魏氏以及零星的幻魔云氏为敌。对吧？说来也好笑，我都叛变到神界去了，居然还不是人神共愤。延……你的魔族名字叫什么了来着？萨洛？”

萨洛不知听到了什么，刚才的慌张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愤怒，一时间，什么柳氏，什么祖训，全然忘于脑后。奋身冲向伏天，紫剑直刺伏天心脏。

然而，伏天只是随即一躲，一脚飞踢，将萨洛踢得老远。

“想起来了，你根本没有魔族名字，还没等起名字，就让你父亲扔给了冥王，我记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吧？”伏天并没理会踢倒在地的萨洛，只是闭眼细想眼前人的身世。

其实，他又怎会不知眼前的萨洛的身世呢？冥魔世界又有谁不知道这段历史呢？

当年，魔界魔帝延凌携手冥域死神一起对抗神界派来的二十八星宿，最终神界军被打退，死神战死，魔帝战伤。不久，魔殿之中，魔帝之子降生，但只在魔殿暂住五千年，甚至其父延凌未给其起名字，此后的三亿年，他一直在冥域长大，冥王释将其命名为萨洛。

萨洛被打倒后，缓缓站起，口中念道：“星辰孤往，与君同乐。降来独生，与君同度。万千荣光，其终亦暗。”

“哦？看来魔帝的神兽血帮不了你，现在搬出冥王的神器冥王法典了。不过……”伏天听他这么一念，却丝毫没有害怕，似乎神器在他面前，依旧没什么作用。

忽然，一道圣光从萨洛身上射出，四面八方皆在照射之中，随即光芒缩小，落于萨洛的左掌之上。萨洛看向伏天，单掌将圣光挥出，念道：“圣堂冥府，无上之光！”

光芒飞翔的速度极其之快，甚至超过肉眼可见，不远处的伏天重重吃了一击，环环光芒瞬间将其环绕，像一个个禁锢的光环，层层锁紧，将伏天勒在其中。每缩紧一分，就有一声巨响。

可是，伏天依旧没有痛苦，只是平静的看着萨洛，说道：“这便是你从冥王那里学到的吗？真是浅薄。”

伏天对着上天大喝一声，一下子就将光环击碎，不但如此，伏天自身发出的冲击波，更是将萨洛击飞。

本来，看到此景，应该是伏天以绝对的优势领先，可是，不知为何，他自己的嘴角却露出一丝紫色血丝，右手更是捂住胸口。但是脸上却是带着微笑：“真是软弱，我仅仅是爆发了星魂便将你的冥王法典之咒破解。在冥域的这三亿年，你到底学到了什么？”

刚才的一击，无疑使得萨洛重伤，身上多处流出了血，他拖着受伤的身体慢慢站起，嘴里似乎又在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呢？”伏天听不见萨洛的话，只好将身子凑前，这才听到。

“为什么……为什么？身为幽鬼柳氏的你，会走向叛军的道路。现在鬼王就是柳氏一族的，你跟那三个家伙不一样，你拥有万千荣耀，为什么背弃族人，为什么不珍惜我没有的东西？”萨洛怒视着他，忽然大声说出了刚才小声说过的话。

“为什么？！也许只是因为无聊吧。”伏天注视着萨洛，镇定地说着。

“无聊？只是因为无聊？”萨洛不敢相信他的话。

的确，无上的荣光，自己本身又是鬼族中的贵族，在这个战争年代，以他的优秀，日后成为鬼族大将甚至鬼王都是有可能的。但是，仅仅因为“无聊”就把自己的大好前程断送。

伏天叹了口气，目光从他的身上转移到天空，淡淡地说道：“没日没夜的征战杀人，各色各样的血溅在身上。从最初从军时的紧张，到成熟，再到熟练，最后走向麻木，永无尽头。这场战争，我们究竟为了什么而战？剩下的，只是无聊了吧。”

萨洛还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因为，伏天的右掌放在了他的肩上，一股暖流涌进了他的身体，他知道，那是鬼族族术——鬼怨。即便是他的魔抗之身，也依旧抵不住这股能量。但是，这能量却也很奇怪，并没有加重他的伤势或是要了他的命，相反，他的伤口渐渐止住了血。

“因为无聊，我也并不想再杀人了。不过，让我在意的，并不是你的身份，而是你的实力。就算再差，你终归是魔帝之子，又是冥王教出来的战士，为什么这么弱。让我来看看究竟吧。”伏天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追寻着什么。

“原来如此，有趣有趣。原来冥魔之中拥有这么大的秘密，就连鬼王妖皇都不知道。冥王，死神还有魔帝，这盘棋真是有意思……”伏天自言自语道。

言语间，伏天的头发渐渐白了，脸上的皱纹渐渐增多。其实，所谓的鬼怨，就是将自身寿命变成高强度法力，借此战斗。然而，此刻的伏天，仅仅是用自己七亿年的寿命，换来了萨洛三亿年前潜藏的记忆，到底是怎样的记忆，居然耗费了伏天这么多寿命……

渐渐恢复战斗力的萨洛瞬间脱离了伏天的控制，跳远了一大截，说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我什么都没做。硬要说做了什么，我也只能告诉你，你很快就可以回魔殿了。回到冰封王座之上了。”形如枯木的伏天看着萨洛，身体变得摇摇欲坠。

“回魔殿……”萨洛愣了一下，想要在说什么，却忽然晕了过去。

“也罢，即便现在告诉你，你终究还是会忘记，就连今日的战斗一并忘了吧。”伏天没有理会晕倒的萨洛，只是再次望向高空。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久违的真心的微笑。随即，他的身体从脚开始，渐渐化为粉尘，挥舞于宇宙之中。

对于他，漫长且是无聊的战争，终究带来的只有麻木且是无聊。但是，就在他放弃所谓的希望之时，他遇到了萨洛，通过窥探他的潜藏记忆，他终归是寻得了答案。面对自己塑造的死亡，他却没有一丝恐惧，拥有的，只是那份迟来的希望，迟来的未来。

真是太好了，终于，身为幽鬼一族的我，为鬼族，乃至魔界，甚至整个冥魔世界，做了自己最为得意的一件事，多么有趣的事啊……

过了很久，萨洛渐渐地睁开了眼睛，起身看向眼前，不远处有三具尸体，那三兄弟的尸体。但现在的他，连他们是谁也早已不知道了。

看见他们身上的鬼族战衣，萨洛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地向前鞠了一躬，道：“谢谢你们为了冥界而奋战至死。”

随后，继续朝着那颗帝陵星飞去，忘却了刚才的一切，嘴里仍旧恶狠狠地说道：“混蛋地球，居然让我误了专列。灵蝶子，要不是我急着回去，我一定让你好看！”

这里发生的一切，死人无法诉说，活着的人却也忘了。到底是什么事情，牵扯着冥王，死神和魔帝呢？而萨洛，真的能够回到魔殿吗？冰封王座又是什么呢？

一切像是那风，吹了过来，却终究离去，留有的，只是落叶的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