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过来的子弹?”
两个人站起来,不约而同躲在一颗红柱后朝外看。视野范围的唯一的制高点是一座四层建筑。首层是一家老字号点心铺。楼上三层都盘成客房外租出去。关家今天在那也设立了狙/击/点。
关堇衍道:“放信号弹,让我们的人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寇成会意,比了个手势,一个弟兄去了暗处放信号。
四层的人看见后,领头的将人分成两拨盘查整个楼的住户。门被一扇扇踹开,终于在其中一间房里和顾家人撞个正着。两拨人当场开火,没有一句废话。
院子里,关家所有人全面警戒。大门突然被人踹开,两扇旧门吱呀呀颤抖的撞在两边墙柱上,抖瑟的合上一点又赶紧退开。
小小的院子顿时涌进近百号人。顾北尧走在最后,几个花枝招展娇滴滴的女人,被人粗暴的推搡在地上,跪成一排。
顾北尧问:“怎么,你们大少人呢?当缩头乌龟躲起来了?敢做不敢当了是不是。”
关堇衍没有出去。没有像个傻子英雄一样站在所有人的枪口下和顾北尧义正言辞的对峙。出乎所有人意料,关堇衍并不在意虚名,甚至不怕世人说他是个孬种。
关强从小就教育他们,制敌唯胜。话本子、电影里英雄是个神话。他们不必学,等他们打赢了,雇几个笔杆子,就该是别人仰慕他们的传奇。
关堇衍和寇成对了个眼色,默契的同时猫着腰,悄然占据一个绝佳的狙击点。关堇衍心里明白,顾北尧敢如此堂而皇之闯进门,说明他的外援已经没有了。关堇衍只剩院子里这二十几个人。和对面楼上的十余个兄弟。
而那几个兄弟此时却被另外一群人占据着注意力。他们在开战。
关堇衍很担心,他害怕韩城如果现在上岸,接他的兄弟们又已经被换成顾北尧的人,韩城就危险了。
脑子里跑马,神色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关堇衍目不转睛的盯着顾北尧,枪口从胸膛移到他的脑袋。——如果顾北尧穿防弹衣,关堇衍没有自信能一枪擒王。
关家老宅里,关强拄着拐杖站在书房。左手打开古铜色怀表看了一眼。视线依旧对着门外。高富恭谨的站在后面,低声汇报着什么。
“他这是想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去杀人?”良久,关强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一句。
当关堇衍意识到韩城根本不会写那样一段话时,抓着那群带信回来的鸽子研究了很久。关堇衍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念头一瞬而过,他抓不住头绪。
家里养鸽子的很快被带来,内行看门道。王老只看了一眼,告诉关堇衍:“那人枪法很好,鸽子们都没伤到翅膀。”
于是关堇衍明白了。
鸽子翅膀还在,是因为它还肩负着帮有心人送信的任务。而鸽子身上的伤,是为了让关家人觉得情况危险。不得已而为之。
寇成知道后,笑着摇头:“他们估错了韩城为人。”韩城不得已也不会为之。
“寇成,你要有个心理准备。韩城也许和那个邮轮一起……”
“大哥我知道。”寇成神色认真:“我们每一天都是在和阎王爷抢命活。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葛文武那边通知家属了吗?”韩城没有妻儿,一生只有师门和关家。故而关堇衍只问了一人。
“文武哥…”寇成低头道:“派人去照顾他家人了。还没说这件事。打算捞着尸体再说。”
关堇衍没在说什么。内心滔天恨意。他从没有这么恨一个人。如果说以前他对顾北尧还有过一丝隐隐的愧疚,有为父还罪的责任感。所以顾北尧很多次伤他脸面的事,他都睁只眼闭只眼。
可这次不行。顾北尧玩的太大了。顾北尧拿他兄弟挑衅。关堇衍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弄死他。
关堇衍在顾北尧瓮中捉鳖的计划里,设计了一场计中计。他把自己放在走投无路的位置,自断臂膀。让顾北尧以为他占了上风,给他骄傲给他狂妄。关堇衍是真的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他要用自己手里这不到三十人从顾北尧带来的几百号人里杀出条血路。
他要走投无路,他要被人逼迫到无路可逃。然后迫不得已的开枪对准顾北尧。‘不小心’失手杀了他。
“太冒险了。”寇成道。
“对,很刺激不是么。”关堇衍指尖摩挲着倒扣着的相框边缘,没有翻开。
关强的怀表滴滴答答,一分一秒流逝。
江河码头对岸,小小的屋子里已经战斗进入白炙化阶段。顾北尧扛着抢,在那群女人后面来来回回的转悠。地上已经死了一个女人,她双手被绑在背后,脸朝地跪在地上。漂亮的脸上鲜血和泥土混杂。眼睛大大的睁着,有恐惧亦有不甘。
顾北尧阴鸷着脸色还在骂:“收买十里洋场的□□们大肆宣扬我不行?”顾北尧笑了,强贴在一个女人脸上,明亮邪佞的眼睛贴在女人的额头。温柔问她:“你到说说,现在是我不行,还是你们家大少爷不行啊。到底谁他妈不像个男人,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啊。恩?”
关堇衍和寇成一声不发,一枪一枪对准外围的敌人,每一枪都精准无比的爆头。枪声四起,顾家的人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胡乱的开枪。硝烟弥漫间,他们有更多的同伴倒下。恐惧的情绪渐渐充盈上每个人的心头,军心以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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