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茜萝又在等着答案,凡平宣微微地摇头说道:“这个可没准儿。燕东家和燕夫人每年都会出门几次,但日子上却从来没有定数。有时候只十多天,有时候要两三个月。”
“是这样啊。那他们是出门做生意赚钱去了吗?”
凡平宣笑着摇了摇头:“这我却不知。只听他们常常在逗阿七那臭小子说,是给他找……找老婆去了。”
“啊!燕少爷才有多大呀?”茜萝十分讶然。
凡平宣看着茜萝明亮的眸子,又淡淡一笑道:“这或许……应该只是个玩笑,岂可当真?”
这时候,有小孩子突然跑来报告,说燕师兄钻窗户翻院墙溜出去了。
凡平宣一听,顿时鼻子都快要气炸了。这臭小子终究没能让他稍稍消停。现在外面雨越下越大,若放任其在大街上瞎跑,又保不准会惹出什么乱子。作为燕府的西席和临时管家,凡平宣生气归生气,却决计不敢有片刻耽延。于是只向茜萝苦笑着摇了摇头,随手抄起一顶斗笠,便疾步往宅子的后门方向走去。
…………
后门外,河堤上。此时人声沸沸,伞影成叠。
稍远处,不断有小孩子在高声嚷嚷:“快看啊!散花楼上真的有人散花了!”
凡平宣下意识地翘首斜望,不觉讶然瞠目。
茫茫烟雨间,自西侧散花楼顶而下,十数名婀娜多姿、般般入画的青春少女正凭窗倚栏而立。她们素手轻扬,将一把又一把的鲜花瓣向楼外凌空抛撒。
初始时,这些翻飞的鲜花还稀疏寥落。但很快便密密匝匝,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地翩跹而降,并在清风的吹送中遥遥散去。
如雪飞,也正如蝶舞。
好壮观,好惊艳别致的一场花瓣雨!
也许,眼前的这一景致才真正点了“散花楼”的题名。
散花楼,楼散花,的确是应该时时有娇美朱颜来登楼散花才显得更浪漫。
“天哪!这得撒多少花呀!”
不知何时,娇俏的茜萝也举着雨伞跟了上来。她见凡平宣的斗笠很小,几乎盖不住他的双肩,于是便凑近身去,将大油布伞举过了他的头顶。
凡平宣见她双脚踮得老高,显得甚为吃力。心中不免一热,忙按下伞柄道:“我没关系,你自己别淋着就好。”
“我也没关系。”茜萝咯咯一笑,抬头仰望着凡平宣俊朗清瘦的脸,眸子一眨一眨地,似乎还隐隐露出了莫名的羞涩。
“真是个心善的姑娘!”凡平宣见茜萝坚持,也不好一味推脱,只得无奈地摇了摇伞柄让她松开小手自己来撑伞。
两人并肩而行,少时便来到了散花楼的栅栏外面。
风雨淅淅,飞花如瀑。
一片片花瓣带着扑鼻的芬芳随风而来,飘至了他们的头顶、衣间,让人仿佛觉得是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简直太奇妙了!凡先生,像咱们这样走在五彩的花瓣雨下,感觉好浪漫啊!”茜萝玲珑的身躯忽然紧靠着凡平宣,空闲下来的一双小手还下意识扯住了他的长袖。
“浪漫?”凡平宣吓了一跳。他垂目看向这个率直可爱的小村姑,禁不住一阵脸热。心中暗道:“我跟你这样的小丫头耍浪漫,那岂不是老牛在吃嫩草?”
一念至此,他便立刻被自己陡生出如此猥亵荒唐的想法又吓了一跳。
作为教书的先生,礼、法的传播者和守护神,内心怎么变得如此阴暗龌龊。茜萝虽然看上去该大的地方已经很大,可她的年纪和个头到底还算不得是成年人。更何况此时茜萝正翘首游目,沉浸在络绎缤纷花瓣雨的氛围之中,并没有半分想让他这头“老牛”去“啃掉”自己的意思。
凡平宣难堪极了,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好单纯的茜萝并没有发现他神情有变,也幸好这样的“浪漫之旅”并不很长。只往前走了约数丈,两人便进入园中来到了散花楼前一颗巨型梧桐树下。
树底下,早已聚集了很多的人。
大家都在新奇地翘首观望。既饱览那七色的鲜花如雨如雪般洒洒飘落,又欣赏着傲视群芳的散花少女们半倚窗栏,颦笑妍姿染凝露。
“道姑姐姐,请让我们进去吧!”
“是呀是呀,我们保证不去影响你们散花!”
“你们这些道姑凭什么不让我们上楼?这楼又不是你们家的!”
……
凡平宣和茜萝尚未穿过人群,便听见小孩子故意拉得很长的声音老远传来。两人循声看去,原来是几个半大男孩正吵着嚷着也要登楼散花。其中,那叫得声最响,挤得也最靠前的并非别人,正是令凡平宣一直头疼不已的家塾学生——燕七。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燕七已俨然成了那帮小子的头儿,不断地怂恿着大家一起捣乱。见其中一个男孩面对着手持宝剑的道姑们心生怯意,燕七顿时不屑地斥骂了起来:“你这个怂包呆子!这些道姑姐姐都是武林中的女侠。真要挥刀动剑,也一定是惩奸除恶,劫富济贫,怎会对我们这样纯朴善良的好小孩动手?除非你偷吃过隔壁老头、老太太家里的红糖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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