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说：“这条路上会有什么？”
观音说：“因为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答案，所以我们只有尽量阻止你们到达终点。这段路程有十万八千里公里，必须靠玄奘一人一马徒步完成，你不能使用任何法力帮助他。在这途中，我们会设置九九八十一到难关，足够你们死在路上。当然，这是佛祖的意思。”
天蓬说：“我一个人能保护得了他吗？”
观音说：“你一个人当然不能，和你同行的有现在被压在五指山下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当年被困流沙河的卷帘大将，玄奘到达这里的时候，你须拜他为师，你们师徒四人须一本诚心，前往西天，面见佛祖。”
天蓬说：“卷帘大将？”
观音说：“卷帘也是天上的神将，当年蟠桃会上，他失手打碎了王母的琉璃盏，被罚困在流沙河，每日受万剑穿心之苦，距今已经有五百年了。”
天蓬一阵抽搐，突然回忆起当年蟠桃会上那个站在王母身后的面容呆滞端着琉璃盏的人。又回想起当年蟠桃会上的酒后向嫦娥表露心声的那一幕，这件事直接导致了自己几百年的受难，天蓬越想心越痛。他捂住自己的心口久久不能说话。
观音说：“那齐天大圣你应该很熟悉的，我不必介绍，他已经被压在山下五百年，要不是金蝉师兄情愿舍身，他也不会有难满释放的一天。他的本领是你们之中最强的，这五百年已经被压得不成人形了。已经消磨了戾气。”
天蓬说：“变得向我这样没有灵魂，没有自由，每天行尸走肉是吗？”
观音低下头，没有说话。
天蓬说：“假如我们冲破了重重阻扰，一步一步来到灵山，见到了佛祖，那有怎样？”
观音说：“你们都将各自成佛，修成正果。”
天蓬说：“什么叫修成正果？”
观音说：“那种状态就是什么也无法触动自己的内心，什么样的情感也无法伤害到你，什么样的恐怖也不能惊吓到你，什么样的美丽颜色也无法进入自己的眼睛，什么样的美食也激不起自己的**，心中没有了贪嗔痴恨，五蕴皆空，每日享受这无极世界的快乐，所谓的极乐便是，这就是成佛，这就是修成正果，这就是所有佛教徒倾尽终身度尽轮回所要达到的最终追求。”
天蓬突然说：“这和死亡有什么分别？”
观音说：“你将来会明白，你所有的经历也就是几万年的经历，即便你真正的轮回和苦难也只是五百年，你的心中还有**，你还有执著，你自然懂不了什么是五蕴皆空，当你走完西游这段路，当你见到佛祖，你或许就会明白。”
天蓬说：“你明白了吗？”
观音说：“我明白。”
天蓬说：“金蝉子明白吗？”
观音说：“他是因为太明白，所以才会这样。”
天蓬说：“要明白，但不要太明白，才可能达到你所说的极乐。金蝉子就是因为太明白，所以他才会获得这么痛苦，才会被贬下凡间，重新修行。直到现在我还以为佛教徒的终极目标是解救众生之苦呢。我今天才知道那种修成正果才是我们的终极追求。”
观音笑笑，说：“你的慧根不浅，如能尽心修行，必成大器，但是你千万不要走师兄的那条路啊。你的痛苦和轮回皆因爱情而起，而悟通大道，必须先空破情根，你就叫无能吧。你在这里尽心等待玄奘，万勿怠慢。”
天蓬说：“你走吧，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他死在路上。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佛祖呢。”
观音腾云驾雾到达半空中，过了好久，一个声音才响起：“悟能记住，西游之路将会有千种苦痛万般劫难，你须一本诚心，坚定信念，才能到达目的地，如果心地不纯，信念不坚，必将误入歧途，堕入无间地狱，到时便是观音也保不了你。切记，切记。”
天蓬——现在似乎应该叫悟能了——望着观音远去的那片天空，整个天空蓝天白云，一片晴朗，但是他仔细看过之后，发现那片云层竟汇聚成了一个佛陀的样子，面露微笑，雄踞着天空，仿佛在召唤着自己。
天蓬笑了，想那就是自己此生最终会成为的人——或者说一种状态。天蓬确实是笑了，却不知一颗眼泪已经流到了自己微笑的嘴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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