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可以,陪我走走吗?”
仪馨歪着脑袋,眼里闪着哀求的目光。
“这个时辰,好景儿都散了吧”
田伯光想起那时紧追着仪琳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吧,也是这样的一个时辰。
自打仪琳入了自己的眼,心里就是满满的好奇,像是狐狸遇到了自己喜欢的葡萄,无论是酸是甜总是要尝一尝的,只是,这之后,没想到自己竟然耐下心来,为了这一颗葡萄守在树下就是很久很久,陪着她度过春夏,历经秋冬。
“我,我是第一次下山,想,想多看看”
仪馨低着头,脸上羞红了一片,声息也是越发的小声。
田伯光看着她,不禁笑弯起了嘴角,扬声说道:“那就走吧,少了热闹倒也清静!”
说着迈前一步,走下了楼梯,仪馨抬起头见田伯光已经走下去几阶,速速跟了过去。
寥寥几何夕,怅惘幽幽云,龙渊断残星,鸣鸿噬残意
何人兮,何意兮,经年转月几时兮
房里独坐着一人,空廖的琴音回荡在屋内,愈是显得形单影只了。
琴音幽转,似是一湾不知源自何处的清泉,清浅的流过,带给人一股莫名。
他迎着窗,唯独琴弦散着银光,月光碎落在弦间,疏影错致,指尖寡淡拨弄,一丝一丝的寂寥弥漫散开,声息愈来愈薄,直至惨淡的留下几个音符耐人耳膜。
“醒了?”
身子顿然一颤,缓缓的转过身来。
“吵着你了?”
她望着他,脑海里还是刚刚的琴音,一波一波荡着心绪,她皱了皱眉,对此人的这般的亲近,怀着一份犹疑。
他静静的凝望着她,窗隙间几缕月光照得她极是恬静,像极了他心中的那个她。
“我。。。我回房了”
她的脸突突地红了起来,转身想离开。
“既是醒了,不如陪我走走”
他从房内迈了出来,双手关紧了房门。
“可是。。。可是”
“你怕再遇到白天那样的几个莽汉?”
他笑了笑。
“不,不是,是担心,担心”,她的眼眸瞥过一边,极轻极轻的声息说道:“怕给人认出来”。
他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想来他的话她也没全当耳旁风,笑着说道:“夜色已深应是没什么人”,说着双手抚着她的肩锁拉起她的帽斗,“这样也认不出,对吗?”
她的脸遮在粉色的帽斗里,映的更是楚楚动人,他的笑容更深,心下不由地赞叹:“这样的仪琳,好美!”
屋外的空气果然是好很多,仪琳闭了闭眼,一丝甜淡的花香迅速窜进她的鼻息,顿时笑容满面。
“施无修,你常在夜里散步吗?”,仪琳仍是闭着眼,笑容更是开心,“以前从未知道,夜里的空气会这般好”,一双明亮的眼眸忽的张开,仰头望着远处的繁星,仪琳的心像是开了一个口子,满满的星光照在她的心里。
施无修的眼眸却是沉了几分,淡淡的说道:“再好,也是一个人”。
心不由的一颤,仪琳转头望向施无修,他,已是一个背影。
两人默然的走着,像是谁一开口,这星光也会碎了一般。
“师兄,明天我们上灵鹫寺,真能保住恒山派吗?”
仪馨的脸上泛着忧愁,这也是她今夜睡不着的原因。
田伯光想起店小二说的话,心里也是难磨的难受,不禁有些气恼,话里似是带了刀子一般的回道:“总要试一试!”
仪馨未料到田伯光为何事所气,一下噤了声。
田伯光等着听仪馨的回话,却没了回应,转头一望,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语气恼了些,顿了顿说道:“如今若是对此事不闻不问,更是坐以待毙,是不是?”
仪馨的脑海里还在想着刚才田伯光的话,嘟着个小嘴,像是在跟自个儿生气一般。
田伯光见仪馨这个模样,不禁笑出了声来,笑道:“刚才我说的你可听进去了?”
仪馨听到田伯光的问话才回过神来,脸上羞赧一片,心里慌乱极了,怎么也想不起田伯光到底说了什么,心下仍是刚才所想的事:“是不是我问的话好似孩童般幼稚?”
仪馨看着田伯光饶有兴致地望着自己,不禁脱口而出:“师兄,是不是我问得很幼稚?”
田伯光眼神一惊,万是没想到仪馨竟然在纠结这个,于是笑着说道:“没什么幼稚不幼稚,你心里没底,我也一样,可我们还是得去。。。”田伯光的眼神飘向远方,像是对一个人说着:“若是自个儿都放弃了,那就真的没希望了”。
田伯光声息颤颤的,像是也在提醒自己一般,脑海里不断地浮出仪琳的模样,心中猛然间升起了极大的酸楚,一遍一遍地叩问着自己的心:“若是真以为找不到你了,那就真的找不到了,是不是?”
仪馨听着田伯光的话,心下一颤,虽是极淡极淡的一点哀伤,可她仍是清清楚楚的感觉到。
仪馨轻声问道:“是不是,师兄你想起了仪琳师姐?”仪馨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继续说道:“若是她,她一定不会问你,你不说,她也懂了对吗?”
女人哪,抱着一颗想与你亲近的心,哪里是为了得到什么答案而问你,更是在乎你怎样对她,你的语气是不是像对那个你喜欢的人一样,如此这般,也就有了难过、委屈、妒忌和怨恨了。
田伯光当然不懂女人的心性,只觉得突然被别人提起自己的心事,心中便有了宣泄的出口,于是闷闷的向仪馨答道:“若是这个时候,她一定不会陪我散步了”,田伯光自嘲似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她可能在掌门的房里,会和掌门谈一晚上”。
田伯光回忆起仪琳专注又认真的模样,的确,这几年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跟在仪玉身后唯唯诺诺的小师妹了,她肩上担着恒山派,心中早就将恒山派的命运与自己紧紧的连在了一起。
仪馨细细地看着田伯光,他的眼中流动着回忆的光,仿佛仪琳就在他眼前,他望着仪琳的眼神专注而热烈,周遭的一切像是黯淡了,唯有那个人,那个他喜欢的人,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仪馨的心像是扯着什么,一下一下的,心头那盏光亮颤颤地摇曳,她知道,她的微光照不到他的世界,可明明清清楚楚的知道,心里却还是弥漫渐浓着委屈,一点点一点点地放大,心不由的开始痛,一滴泪滑落了。
不经意的一瞥,趁着月光,正好看得清。田伯光心中不禁一讶,何故她要落泪呢?
脸颊上一滴清凉之物滑落,仪馨赶紧抬起手拭去了,心里却变得慌乱的不行,皱着眉头想着:“我怎么哭出来了?”转头正是要摆好笑容,不禁对上了田伯光疑惑的眼眸,心下更是慌乱了。
“我,我”
仪馨是什么话也说不出了,脸上火烧一般的烫。
“哈,明日之事不可懈怠,早些回去吧”
田伯光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迅速转了眼眸,望向远处。
“嗯”
仪馨低了低头,轻声的回答。
街角的巷口扬起一阵风,一个粉桃色的身影转进了巷口。
田伯光的眼神一亮,又是使劲眨了眨眼,心跳忽的变得急促起来。
仪馨等了许久却没得到回应,仰起头疑惑的望着田伯光,说道:“师兄,你怎么了?”
“我刚才好似看到了。。。”
田伯光心里低念着那个名字——“仪琳”,他自己并不敢肯定那是不是仪琳,甚至都不敢肯定刚才是不是有人经过那里,无数个日夜他以为仪琳就在他眼前,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他从未对人说起,更是难以言诉,这样混沌的时刻,他更感到无措、痛苦和难过。
“看到了什么?”
仪馨使劲的向那个方向瞧去,什么人都没有。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田伯光一直盯着那里,的确是没什么人。
“咦?”
仪馨似乎看到了什么,田伯光向前不由自主的走了几步。
“师兄,那是不是有个明晃晃的东西?”
“嗯,走,我们去看看”
街角的另一边似是有一件光亮的物事,田伯光一直盯着巷口全然没注意这一边,经仪馨提醒,不禁也有些好奇。
二人走进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柄宝刀,雪亮的刀身仅是三指宽,锋刃如寒月一般散发着冷艳,墨色的刀柄却是透不进任何的光亮,仿佛可以吞噬了一切。
田伯光屈身拿起,想仔细的瞧瞧。
一记重踢忽的从天而降!
“啊”,仪馨不禁一声惊呼。
田伯光还未有什么反应,就感到一记吃痛从背部而来。对方似是没有多作停留的打算,探身一勾拿起了宝刀便出了巷口跑远了。
这时仪馨才反应过来,赶忙扶着田伯光,焦急地问道:“师兄,你,你怎么样?”
田伯光转身望着那人跑走的方向,心里更是疑惑了,“那人莫非早就埋伏在此处了?”
二人不再多待,迅速回了客栈。
那人跑了一段,肩头的痛更是强烈,心下不住的狠骂:“本是要等那小和尚的,谁想到竟等来了田伯光!”
原来此人就是秦逸然。
秦逸然见那小和尚也没追来,便转身向灵鹫寺而去,他心里牵挂着念苏,想着要尽快赶回去才好。
他揉了揉肩,腾起一跃,却没想到,眼前竟是一黑,脑中像是空白了一般,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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