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小尼姑装作昏睡,任由他们搬下了马车。
“这就是恒山派的女弟子?”
“是,师父”
“好,把她们弄醒吧”
“是”
一桶清凉的泉水向周身泼来,众弟子皆被惊醒,眼前火烛万盏,亮如白昼。一个精叟的老者笑吟吟的望着她们,眼里流露出似有似无的轻蔑,在他看来这群妄称中原五岳剑派的人,个个都是妄自菲薄,华山派被灭更是让他对这恒山派看不进眼里。
“好了,就先找两个人来试药吧”
“是”
两个女弟子不明所以,被强行灌下一碗汤药。众弟子屏住呼吸静瞧事态的发展。
两个女弟子瞬间就倒在了地上,身体不停的抽动着,面色也渐渐发紫,突然再也一动不动,瞪圆了双目,空洞的望着一处。
“师父,她们死了”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伸手摸了摸她们的鼻息,向那老者回禀。
“嗯,下一个”
众弟子望着那两具僵硬的尸体,吓的都流出了眼泪,只是顷刻之间原本笑语盈盈的两人就这样死在了面前,如此的草菅人命,如此的冷血无情!那个被拉扯着的女弟子不停的哭着,她的无助敲碎了众人的心,在这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放过她们好不好!我愿意做试药人。。。我只求你放了她们!”
人群中一个小尼姑突然站起,众人转头望着她,一脸惊讶。
“有意思,有意思,想不到还会有这样的女中豪杰”
老者拍手称赞道,一直站在旁边的俊逸男子,也细细打量着这个小尼姑,他的嘴角轻轻上扬,向那老者说道:“看她所着衣装应当是恒山掌门无疑了,师父,还是。。。”
“嗯,你不必多说,我知道该如何,就把她带下去单独关起来吧”
“不只是我,我要带她走,她受了重伤,我不能不管她的死活”
“哦”,老者看了看仪玉,“这个女弟子也没什么特别嘛”
“师父,看她深受重伤也不能做试药人了,不如就让她带走好了”
男子再一次开口,小尼姑却感到奇怪,这人为何会帮自己?男子向她微微一笑,她顿时怒不可遏,这个人还真是轻浮,心生讨厌之意。
“就关在西阁好了,押下去吧”
“是,师父”
“是不是又想起那天的事了?”
秦逸然语气里透着关怀,他知道对她而言,事情的确有够残忍。
“嗯。。。秦逸然,你为何要救我们两个?”
小尼姑心里万分疑惑,那日抱着必死的心情,却没想到柳暗花明,自己能死里逃生。
“我,当时只觉得你勇气十足,本想你是个柔弱女子,定然会跟那些小姐妹一般哭作一团,没曾想你居然主动提出要当试药人。。。”
眼前还浮现着那凶险的场面,秦逸然摇了摇头,在他看来竺寂的做法毫无人性,对待恒山派的女尼,竺寂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
“。。。我瞒了你一件事。佛说‘戒杀生,戒偷盗,戒淫掠,戒妄语,戒饮酒,此乃小乘五戒’而我却是已经犯了戒”
小尼姑低着头,她心里有几许惭愧,秦逸然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她只能隐瞒。
“那,就说来听听,看看你瞒了我何事?”
秦逸然饶有兴致的等着她的下文,这小尼姑到底瞒了我何事呢?他猜想不到。
“我,这里屋躺着的是我同门的女弟子,其实不然,她,她其实是我们恒山派的掌门—仪玉”
“哦,竟是这样,呵呵呵呵”
秦逸然故作讶异,面上笑的很不自然,小尼姑狐疑的望着他,也觉得他此刻定是装出来的,随即站起身来,大声问道:“你,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呵呵,看来瞒不住你了,她是你们恒山派的掌门,我当然看出来了,林间大战时她就英勇异常,处处护着你们,以致自己重伤。但那时天色昏暗,延华的弟子也没仔细去看,后来掳你们回崖,不知是不是你跟她换了衣装,对她是恒山掌门一事更是无从得知。”
“掌门在重伤之际要我执掌恒山,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掌门死在我面前,趁她昏睡时我悄悄换了衣装,这样就算你们要对恒山不利也绝不可能找上她,恒山派需有人传承,可我不合适”
“只是为了这样,你就甘心一命换一命?你想过没有若是你死了,她醒来。。。知道是你以命换命,她又该如何自责,怕是今生都无法原谅自己,那她以后的日子如何自处。”
这样的自我牺牲,让秦逸然油然佩服,但他却为她感到可惜,门派中这样的牺牲实在是稀松平常,弃卒保车的故事又是时常上演,总有一个人慷慨赴死,一个人宣扬着大局为重。也许是有一点惭愧吧,可那些又不是随风而逝。她,又怎会知道这般的人世炎凉,心下许有诸多不忍,秦逸然终是没有点破,只是说了别人会自责,这样她可能会多考虑一点,不会像这次一样冲动了。
“是我考虑不周,我当时,只想她能活着!”
小尼姑颓然的坐了下来,秦逸然说的事她的确没考虑到,自己与仪玉自小要好,心里早就当仪玉是自己的姐姐了,自己真的离开,姐姐也会万分舍不得吧。心下胡思乱想着:“我这么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秦逸然心里也有所思:“她是在怪自己考虑不全吗?秦逸然啊秦逸然,你好心劝她却教她更是心情抑郁,这是个什么拙劣的办法!”秦逸然为刚才那段话后悔不已。
“抱歉,我不该怪你,我只是。。。你能为她做到如此,恒山派上下都应该谢你”
小尼姑莞尔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一直忘了问你,我们被你带来了这儿,恒山派的其他女弟子你们带去了哪儿?”
小尼姑抿了一口茶汤,看向秦逸然。
“这。。。你真想知道?”
秦逸然犹豫不决,他不知道她若知晓了真相会怎样
“莫非你们。。。将她们都杀死了!”
小尼姑手中的茶杯“嘭”的一声,落到了地上散成了碎片,她直直的望着秦逸然希望从他面上找到些答案。
“不,她们还没死。。。不不不,她们作了试药人,这也和死差不多了”
秦逸然吞吞吐吐的说着这些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她接受,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尼姑,深怕她会一时想不开。
“她们。。。她们。。。”
小尼姑再也强忍不住,胸口像是堵了什么,嘴里再也说不清任何话,眼泪夺眶而出,大滴大滴的顺着脸颊流下,她的视线模模糊糊,那些小姐妹们的笑声回荡在脑海,指间被握住的温度似乎还在,一切都恍如昨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小尼姑趴在桌上哭个不停,秦逸然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他想去拍怕她的背安抚一下她,莫说是男女收受不清,她是一个尼姑自己怎么好碰她。秦逸然记得曾有一女尼被山匪追杀,所幸被一武功高强的男子所救,可是女尼非但不感激他,并且提剑就将自己的右臂斩了下来,男子不明所以追过去相问,原来只是因为男子救她时碰了她的右肩,望着那女尼血淋淋的右臂,男子懊悔不已。
秦逸然轻叹一声,他可不想自己也成了那个男子,最终悔恨一生。他立在一旁,任由她的哭闹。
过了好一会儿,小尼姑终是止了哭声,端起茶杯猛喝,秦逸然想她许是哭的口渴了,也一杯一杯的斟给她。
喝了几杯小尼姑的心情缓和了很多,才意识到是身旁的秦逸然在为自己斟茶,脸上一下火烧一般的通红。
秦逸然见她面色红晕,笑着开口到:“小尼姑这会儿不好意思了,刚才喝茶时可是一点没客气,本少爷还是第一次给小尼姑斟茶呢,呵呵呵呵”
“我。。。我有些困了,你还是。。。”
“好好好,我知道啦,这就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秦逸然转身向房门走去,正要推门却听到小尼姑向自己问话。
“为什么你不派人守着我和掌门,就不怕我们跑了吗?”
“呵呵,你们跑得出去吗?”
一句话说的小尼姑哑口无言,她也曾试过出逃,可是怎么逃都回到了原地,后来也就作罢,想来这延华一定是有着特殊的法门,可以在这里随意进出,自己又如何参详的透。
“好了,小尼姑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安心在这里,没人会把你们怎样”
秦逸然信步跨出门去,不再回头看她。
“喂,你要我不叫你施主,那你也别再叫我小尼姑,小尼姑的了,我也有名字的,叫仪琳,知道了吗?”
秦逸然顿了一下脚步,这口吻跟念苏简直一模一样,想不到这个叫仪琳的小尼姑居然与念苏有几分神似。他淡然微笑,自己此刻竟然有些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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