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言重了,日前你不也是对家妹出手相助了吗?”
裴以舟鞠躬至一半就僵在了半空,片刻才想起直起身子。他眉头浅蹙,面上已没有呆呆傻傻的神色,只眸子凝在赵隐身上,似是探究。
圣手大会时白蔻确实是找他帮忙查秦楚中毒一事,然而她当时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让其他人知道。面前之人虽说是白蔻阿姐,但他不知两人关系深浅,自是不能说。
赵隐见清秀儒生如此神色,便知自己猜中了,白蔻当真找裴以舟帮过忙。两人相识于圣手大会,对方又是渝城权势遮天的知府公子,只能说明这要帮的忙牵扯甚广,白蔻一人之力解决不了。
眼见裴以舟满是戒备,似乎并不肯将事情告知于他,赵隐娥眉微蹙,旋即又正色道。
“公子有所不知,此番,奴家便是得了家妹的恳求特来渝城感谢一二的。本来,家妹是想着亲自过来,只是她最近身体欠安……”
意料之中被裴以舟急急抢话。
“白姑娘如何?可有大碍?”
赵隐噙着嘴角戏谑,娥眉深蹙,朱唇微抿,作西子捧心状。
“公子有所不知,家妹一向体质弱,此番因向公子所求之事一直了无音讯,这才生生忧思成疾啊。”
语毕,硬逼得自己挤出两滴清泪来。
裴以舟是真的急了,面色忧愁脚步踌躇,再情真意切不过。半晌,才终于下定决心,看向赵隐的眸子沉沉的。
“那,那有劳姑娘转告令妹,之前她拜托在下的事情已调查清楚,几月前秦公子经巴蜀遭水贼劫掠中箭一事其实是个误会。探子回报说当时是药楼与巫谷两方交战,水贼并未出没,想来,秦公子是被误伤着了。”
赵隐低眉敛目,眸子里寒芒四射。
原来,白蔻一直怀疑秦楚中毒一事过于蹊跷,竟私下里托人调查了。这个知府公子倒也不是白当的,如此隐秘的事情竟都被他挖了出来。
念及此,赵隐眸中寒芒更甚。
他必不能让人将这消息带回给白蔻。否则,依着她追根究底的脾性,恐怕不多时就会查出秦楚身份。看来,是要探探裴以舟深浅了。
“不是说药楼十八年前就已毁于一场大火吗?怎么还会与巫谷交战,公子莫不是查错了?”
清秀儒生面色有些许的惭愧。
“在下的消息该是精准的,但这巫谷药楼为何交战,恕在下不渉江湖,当真不知。”裴以舟语气诚恳,不像在说谎。
临了,他还补了一句。
“我还是派探子再去查一遍。”
却被赵隐拒绝。
“不必了,方才公子所言足以打消家妹一缕,奴家这就启程赶回江都告知她,在此谢过公子。”
说着,还未客套一番揖个拜别礼,裴以舟就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袖。赵隐抬头看他,清秀儒生面上绯红又起,语气竟是难得的羞赧。
“不知,我可否随姑娘一起?”
赵隐心里冷哼无数,怎么可能让你去?
为着这好不容易瞒下来的身份,曲曲折折伤了多少无辜之人,怎么可能会放你去拆穿这一切,不杀你已是恩惠,竟还得寸进尺。
想着,赵隐就无心再理他,冷声道。
“孤男寡女的,怕是不成体统。”
语毕,就振袖旋身,大步流星踏出了知府府邸,剩裴以舟在原处下意识蹙了眉头,纠结不清。
他只是想去拜访下未来师父,怎么就不成体统了?
府衙外,赵隐一把扯过身上红裙扔进马车内,衣裳落下的同时他整个人也坐进了车里。看方才裴以舟的表现,他对药楼巫谷的事情确是不知,并不需再开杀戒取他性命。
“绿芜,派人看着这个知府公子,但凡有任何动作都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
那一身黑衣劲装的女子只颔首领命,而后扬起马鞭狠力一抽,马儿便向着城门处疾驰而去了。马车内,赵隐眉头蹙了许久才逐渐舒展看来,他抬手撩起帘子,看向身后急速倒退消失的知府府衙,眸间寒芒似幻化成无数的刀剑。
今生,他以为自己再不会踏足那里。
然而命运弄人,终究都是玩笑。
“主子,去哪儿?”
绿芜的声音自车外响起,赵隐自帘子看过去,原来已到了城门口。
脑海中闪过一张如花笑颜来,红衣男子面上的寒冰这才逐渐消退,只余一抹清浅笑意,似是带着光晕余辉般。
声音里亦是控制不住的愉悦。
“回江都,过生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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