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月高悬,清风朗朗。
白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脑海中一直回想着莫忧算师给她的那八字批注。
生死回环,真真假假。
她隐隐觉得这八个字里透着重要的消息,至于那消息到底是什么,却又不得而知。白蔲想着,只觉心间烦躁不已,索性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初秋的天,夜寒露重冷意逼人,却因着满院的桂花香暖了不少。
白蔲之前的心思一直在莫忧算师的几句话上,竟未注意到这满院花香。此刻深夜无人,她静立在桂花树下,嗅着桂花芬芳馥郁,竟觉得心情格外的平和。
“睡不着?”赵隐的声音在身后突兀响起,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
女子并未转身,只抚了抚心口。
“你何时这般胆小了?”
赵隐走过来,立于白蔲身侧。
他墨发拢在一侧,身着白色里衬,显然也是辗转难眠出来消磨时间的。见惯了他一身红衣妖娆魅惑的模样,此刻他面色认真地对自己开口,白蔲倒有些不适应了。
“初见时,你不就知我如此胆小。”
赵隐便又想起初次相遇时白蔲被自己吓得胆颤的模样,如今想来,竟已过了三月有余。不觉有些感慨,上前折了一枝桂花,拿在手中把玩。
“小时候,我最喜欢吃桂花糕了。”
赵隐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落寞来,白蔲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幼时之事,只侧了头看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岂料对方却半路转了话题。
“所以,日后你要做给我吃。”
白蔲眉心浅蹙,还未想通这因果缘由,就被纳进了一个透着凉意的怀抱里,她下意识便要推开,手臂伸到半路,却又被赵隐轻轻放开了,只耳边滞留着那句满是关怀的话。
“斯人已逝,生者仍在。”
待白蔲从那句话中回过神来,赵隐已将手中桂花枝随手一扔,推着她往客房走了。
“更深露重的,回房休息吧,明日还有一番舟车劳顿呢。”
女子确然觉得凉了,也没反驳,抬脚往客房走去。
临近房门前回身看赵隐一眼,星眸里锁着思绪,半晌,才在嘴角勾起若隐若现的弧度来。
赵隐便也笑了。
她听懂了他的话。
白蔲躺在床榻上,想着赵隐之前的话,疲倦地闭了星眸。
她知道那是在劝她莫要因为失去了秦楚就忽略了身边的其他人,诚然,自青衣男子走后近半月时间里,她一直对所有人冷着面色,行尸走肉,死了一般。
不该这样的。
她知道,这样的自己定然是让师兄一众忧心了,但她真的无法控制自己,每每念及秦楚,她都觉得内心正经历一场场的撕裂,就无法让自己有任何表情,她怕一旦扯动嘴角,就会抑制不住地哭出来。
她是真的,好想他。
翌日,几人拜别张老爷,择陆路向着江都方向去了。
马车一路颠簸,又过了几日,才算彻底到达江都境内。马车驶过江都城东城门,沿着长安街缓缓前行,于未时时分停在一家医馆前。
一行人陆陆续续地下了车却不见白蔲的身影。
青川掀了车帘,就见女子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包裹呆坐在车里。
那包裹里,是一个瓷瓶,放着那人的骨灰。
青川心下一涩,微闭了眸,再睁开时已没了诸多情绪。
只冲着车里人吐出两字:“到了。”
白蔲这才转了头看他,星眸里皆是惶恐。
青川知道她是在担忧如何面对秦家母亲,如何面对师父,三月前还活生生的人如今只带回一片骨灰,她如何与他们解释?
虽看得心疼,却也知她不得不面对,便上前拽了白蔲的胳膊,硬生生压下了她的反抗,将她拖下了车。
看着她依旧面色茫然,又拉着她一路进了百草堂。
直到踏进百草堂,看到正在捣药的八角,白蔲才算是回了神。
“师姐!你回来了!”
八角正在捣药,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抬头才看清竟是自家师姐回来了,立刻停了手中的活计奔了过去,扑进女子怀中。
半晌,才注意到白蔲身后跟的几人,便自她身后探出头来,晶亮的眸子好奇地四处打量,在看到一身红衣的赵隐时圆圆的眸子蓦然睁大,透着惊喜的光。
“师姐,那个姐姐好漂亮!”
语气惊喜得好似发现了什么珍宝。
白蔲却没有心思与他解释,只开口问道:“师父呢?”
“师父前几日制药时误伤了身子,正在后院休养呢。”
白蔲一听,心间便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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