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冷冷地,毫无温度。
董烟绯面色微动,却还是忍不住内心翻涌的妒忌。
“黄泉计划是按堂主您的指令完成的,我去领罚,是为伤她?”
半晌都没有人答话。
寂静的夜因着两人的沉默更加静了。
耳边陡然传来男子清冷的叹息声,董烟绯眸子定定的,为这一声叹气后悔起来,方才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过于指责了?毕竟,事情发展至今日,亦不是他所能左右的。
“让你去领罚,是因你太过意气用事。药楼要重振往日辉煌,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你身在高处,莫要受到……世俗的牵扯。”
董烟绯有些心虚地低了头,心绪也因那人的柔声细语变得平静许多。
“绯儿知错,这便去领罚。”
说完,便向着后院一处的暗房去了。
白衣男子仍旧仰着头看满天星空,茶瞳里星光流转,不知是何情绪。
翌日,白蔲一早就收拾好了行装,在前厅等着。
不多时,背着包裹的青川和团子才相继出现。
“走吧。”
见二人到齐,女子也不再犹豫,当即开口。
剩下二人对视一眼,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好跟上前去。天井中站着两匹骏马,白蔲径直翻身上马,将余下一匹留给身后二人,甚至都未回头,便扬着马鞭疾驰而去了。青川怔愣的面色才蓦然紧张起来,将团子抱至马上,自己也翻身上了马,追着前面白衣身影而去。
到达渡口时,船家已在岸边等着,女子雷厉风行地给了银两,进了船舱,眸子空洞地望着急速赶来的二人,等到他们进了船,瞥了船夫一眼,“开船”二字刚出口,船就动了起来。
船上小厮被白蔲目光扫到,不自觉就咽了口唾沫。
这女人的眼神也太可怕了,仿佛被那眼神扫到就会折去三十年阳寿,害怕女子的目光再次凝过来,本欲上前斟茶的小厮脚步生生地顿在了原处。
“师妹……”
青川看了白蔲半晌,终于开口。
昨夜将秦楚的尸身火葬后,那女子就决定今日走船返回江都,他不知她这般着急是因为什么,却隐隐觉得她是在害怕。他并非对她的决定有何异议,此次一离江都就是三月之久,从仲夏到初秋,早该是时候回去了。
只是她走得这般急,逃跑一般想要远离这个地方。
连声道别都未曾给赵隐留下。
青川想着那个红衣撩人,长得又精致完美的男人来,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他。昨日,他得了白蔲吩咐,在赵隐屋内燃了安眠香,不到日上三竿,他怕是都挣不了眼。
一想到他起身时看到偌大的边郊小院空荡清冷的模样,青川就心生惭愧,他此生自认正直,还未曾做过如此小人的动作,并且做得毫无理由。
青川猜想得没错。
此刻,正睡意惺忪的赵隐在唤了几声无人应答后,推开了几人的房门,看着清一色空荡荡的房间,他脑海里电光火石般涌现出不好的预感来,那时的黑色记忆又狂风一般掠向他,转瞬就将他吞没。
好半晌,他才中惊惧中恢复过来。
微提了内力,整个人就掠向了院外。
“师兄,我知你想说什么,但我既是这般做了,便不会更改更不会后悔。”白蔲声音淡淡的,瞧着青川,说得诚恳。
与赵隐不过萍水相逢,若是有缘日后自会再见,何须道别。
小船悠悠扬扬地向着河心而去,岸边的事物在女子深黑的瞳眸里逐渐模糊缩小,那迷蒙的画面中突地闪进一抹红色来,那红色风一般朝着小船所在的方向席卷。待再近一点,白蔲方才看清那红色是何许人也。
赵隐平举着双臂,脚下步步生莲般踏在水上,他速度极快,溅起细碎的水花来,转瞬却又坠入河里。
白蔲本以为自己会惊诧,可直到那一身带水的红衣倏然停在船舱外,挡住了船外的日光,她才了悟,原来他的到来于自己而言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来做甚?”
赵隐逆着光,白蔲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语气却是愉悦的,如初遇时那般带着浅浅的雅痞。
“跟你回江都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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