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蔲所在的边郊院落距秀水街有一段距离,秦楚便从马厩牵了马。
是一匹红棕色骏马,身形壮硕,鬃毛柔顺,看起来颇有气势。
“你何时会骑马了?”
白蔲见马儿乖顺地用脑袋蹭了蹭秦楚的衣角,有些诧异。男子牵着马儿走向他,面上依旧是安暖的笑意。
“平日里奔波忙碌的,多少会一些,不精。”
说着已先行上了马,马儿踏着轻缓的步子向她走着。
秦楚侧逆着光,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脸上,剪出他俊逸优雅的轮廓来。男子朝她俯下身,覆睫看她。
长而密的睫毛在夕阳的照射下精致得好似扬翅欲飞的蝶,就连他的茶瞳也藏了光一般耀着金芒。
白蔲看得呆了,连秦楚唤她都未听到。
直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揉上她的发,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旋即,便红了面色。
男子却是笑了。
不似往常一般的安暖,是心情极佳的开怀大笑。
“日后你便这样笑吧。”
白蔲仰起脸冲着马上之人开口道。
秦楚疑惑地看向她,还未发问,女子就先回答了。
“好看。”
说完,面上愈红。
秦楚面上笑意更深,片刻,却又佯装出愠恼来。
“蔻儿的意思,我以前都笑得难看?”
白蔲知他故意为难她,淡淡地开口。
“都好看。”
“上来。”秦楚见她模样乖巧,也不再戏弄她,只将手递到她面前。
白蔲轻轻将手合了上去,男子轻轻一提,她便凌跃至马背上了。
马儿走得极慢,一步一步沿着夕阳踱着。
直到明月初悬,夜空挂了疏星,两人才到达秀水街。
夜市已开,街道两旁挂满了八角琉璃灯,向外透着暖黄的光,沿着街道绵延而去。街市上商贩叫嚷声比早市上还要喧嚣几分,往来人流如注,华灯初上,倒也不失繁华。
秦楚随着白蔲这里走走那里转转,却不见她拿起什么。
眼光随意一瞟,便看见一旁摊子上摆着的金钗玉簪。低头看一眼腰间玉佩,又看一眼几步远的白色身影,男子嘴角勾起一道笑意来。
明月高悬,清风凉爽。
秀水街临江客栈内灯火通明。
商阙立在窗边,看着楼下长街车水马龙,有些失神。
“主子。”
软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商阙回头便看见紫衣女子端了茶水过来,却并未伸手去接。
他声音冷冷的,透着寒意。
“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云姬面色有些僵,微露苦楚,却是转瞬就被自己抹杀。她走至商阙身旁,面色已恢复如初。
“前几日谷主派人来信,药楼好似有些动作。”
男子面色淡淡的。
“那又如何?”
既早已离了巫谷,他就再不会插手谷中事务。
“药楼自十八年前遭谷中重创后便一直隐匿中原,此番接连生出事端,必是存了报仇的心思。当年药楼楼主以一人之力保楼中众部署周全,想必也是有意为之。若药楼重振江湖,难保医毒两家不会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云姬面色肃然,不相信他当真会袖手旁观。
商阙却仍旧冷冷的。
“与我何干?我早就不欠巫谷。”
话虽如此,可他微蹙的眉头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
他虽离了巫谷,但自小在谷中长大,得两任谷主厚待。况且,扶摇阿娘生前一直尽心竭力守护巫谷,单凭这一点,主子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巫谷遭险。
仿佛为了印证云姬的想法,商阙无声地轻叹口气。
正欲开口,却被眼角瞥到的一抹白色夺了心神。
街市上人群熙熙攘攘,他竟一眼就看到了她。
女子一身白衣似雪,立在八角琉璃灯下,微低了头,面上是一片娇羞。她身侧是青衣蹁跹的清俊男子,正举着手中玉簪别在她的发间。
流光旖旎,温柔缱绻。
白蔲察觉到头顶的视线,抬头望去。
正撞上商阙略有深意的目光。
她看着他身侧面容楚楚的云姬,恍然间便明白了。
这个人讨厌自己是有缘由的。
原来那日密林里,他并非为救她而来。
念及此,白蔲面色便冷了下来,虽仰着头,眸中却是睥睨的光。
她本就无意伤人,他又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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