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我能救他。”
众官差被女子气势震慑,然不过转瞬就下了更大的力气来绑她。
白蔻一心只想救人,管不了许多,下意识和官差们争执起来。
“还敢拘捕,来呀,给我捆了。”
话音刚落一群官差就冲了上去。白蔻此刻已确定了情况,从怀里取出小瓷瓶来,只要给老人喂了药,不出片刻,他定然能醒来。
便能还她清白。
然而那小小的瓷瓶从她手中飞了出去,沿着街道滚了几步,滚到一个商铺的摊子下,不见了。
白蔻起身就要追过去,却被几名官差按按倒在地,用绳子绑了。
周围那么多人,竟无人为她开口说上哪怕一句话。
女子的心冷冷的,眸子冷冷的。
她凝着瓷瓶消失的方向,又深深凝了老人一阵,兀自起了身。
狠力挣开官差们的桎梏。
白蔻从未觉得这么冷过。
如坠冰窟一般,从里冷到外,没有丝毫的暖意。
这世态炎凉究竟有多深?
“别碰我,自己会走。”
白蔻说完就昂首挺胸地在众官差的围拦下向着秀水街尽头的县衙走去。
她姿态凛冽,好似孤冷的风雪呼啸在每个望向她的人心里。
团子望着白蔻的背影一步步远离,猛地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胸前金锁迎着夏日闷热的风上下颠簸着。
一晃一晃,湿了小女孩深而黑的眸子。
是夜,漆黑的夜空挂着几颗疏星,轻云遮了冷月,整个高邮大牢里一片死寂。院子里的烛火摇摆不灭,片刻便恢复了平静。
白蔲坐在稻草上,借着牢房里高而小的窗子投过来的光,猜想此刻该是戌时光景,却仍是了无睡意。
陷害她的那个老人甚至不惜自尽也要将她送入这大牢来。
那般狠绝。
可是他们分明毫无交集。
究竟是何人要置她于死地?
“师妹。”
白蔲想着,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
是青川。
“师兄?”
白蔲站起身来,沿着声音的来向走去,果然就见牢房外站着一身夜行装的青川。不远处,狱卒们三三两两地倒成了一片。
她知道青川不会杀人灭口,便也没去问狱卒们的情况,只开口道。
“你来此干嘛?”
青川看她的眸子里有不解。
“自然是来接你回去了。这人必不是你杀的,我信你。”
他说,杀。
白蔲扶住牢房栅栏的手不自觉就垂了下来。
她声音有些许的颤。
“你的意思是,那人死了?”
青川听出她话里颤音,只当她害怕。
“师妹莫怕,我这就救你出来。”
说着,就拿了钥匙打算将牢房门打开,一双素手却覆过来阻住了他的动作。他抬眼望去,见女子面色淡淡的。
“师兄,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这一逃,便是坐实了罪名。
日后只怕是洗不掉了。
“师妹!”青川禁不住加重了语气。
他不是不知白蔲的想法,然而既是有人要陷害她就定然不会让她好过,何况地牢这般潮湿脏乱,岂是她住得了的。
青川想着,内心也是火气翻涌。
事情的经过他听团子说得清楚,白蔲分明是为救人而去,却被人用这种方式陷害,着实是令人气恼。
“师兄,我既是白十七的徒弟,便不会这样不明不白地就背了罪名。”
白蔲的眸子定定的。
她不要背上污名。
亦不要辱了白十七的名声。
她最后看青川一眼。
“替我翻案。”
说完,便转了身,朝着角落的稻草走去,手脚上的铁链相互碰撞发出沉闷厚重的声响。
青川深深凝了女子一阵,才终于转身离开。
声音里有着心疼。
“你保重。”
女子没有再答话,只将脑袋枕在膝盖上,她蜷缩在角落里。再抬起头时,牢房外已没了青川的身影。
深深叹了一口气,白蔲看着从高窗投射进来的光束,缓缓地闭上了眸子。
掩去心间孤苦寥落。
她想起幼时白十七教她念诗,字字句句在耳边萦绕。
不自觉便念了出来。
“身染千层琉璃色……”
“是非恩怨在其中。”
空旷寂静的地牢里突地出现另一道陌生的声音来,那声音轻轻浅浅的,不似珠落玉盘那般温润动听,却是爽朗大方的。
白蔲的眸子蓦地睁开。
“是谁?”
那声音顿了顿,似是带了笑意。
“天涯沦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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