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被白十七这话气得跳脚,就差没一鞭扬上去了。
青川在一旁拉着红莲,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父果然还是老样子,总是喜欢惹怒别人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方才说他错了,分明就已经表明他还是认自己这个徒弟的,只是红莲未曾跟白十七相处过,不了解他的脾性,这一开口,便以为老人仍旧对她心有芥蒂。
红莲也是个急性子,心里不甘,嘴上就问了出来。
“死老头!都这么多年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白十七被红莲的那句“死老头”气得胡子直颤。
“你竟然叫我死老头?!”
“叫的就是你!”
“你你你……”白十七你了半晌,却发现自己对红莲竟毫无办法,这才转头将一腔怒火全数倒在了青川身上。
“混账东西!你看你娶回来的这是什么,母老虎吗?”
红莲怒不可遏,蛇鞭陡得就扬了出来。
白十七淡淡地看着被青川箍住的红莲,眉梢轻微上扬,有掩不了的得意之色。
“白堂主好兴致。”
房顶突地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厅内的喧闹,白十七收了面上的戏弄,神情凝重起来。
老匹夫,倒不枉我亲自来一趟。
“哪里哪里,还是宴宫主的日子过得悠闲。天天往这暗室一躲,倒也不怕仇家寻仇。”
屋顶上传出低沉的笑声来,那笑里却藏着寒冰如剑。
“白堂主都不怕,我何来怕的道理。”
白十七一阵冷哼逼出,神色也冷了下来。
“宴宫主费尽心思将我徒儿掳来不就是要见我,怎么此刻我来了,你倒不肯相见了。”
“哪里的话,我早就想与故人叙旧,怎奈白堂主你架子太大,便只好出此下策,堂主该体谅我会友心切才是。”话音自房顶落下,在门外响起。
众人的目光随着那声音望过去,只见门前站着的那人一身玄衣,银发长长地沿着身躯而下,拖在身后一截。
他模样年轻,身姿矫健,怎么看都不像年过半百,倒似是弱冠少年温润如玉。白蔲心间疑惑,却也按捺下来。
宴京凡眉眼带笑,那笑却未达眼底。
红莲当即行了礼,道了声宫主。
男子只淡淡瞥她一眼,示意她起身。
“我和白堂主许久不见,有许多话要讲,你将人带下去吧。”
“是。”红莲得令后便拉着青川的衣袖欲望外走,青川却是半晌不动,直到白十七冲他微微颔首,他才老实地跟在红莲身后。
白蔲并不知两人恩怨,但听两人方才对话也猜出了些大概。然师父未开口阻拦,她也不好留在前厅,便起了身向外走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却被宴京凡拉住。
他冰冷的眸子里满是打量,望了她许久又暗自瞥了白十七一眼,才缓缓松了手。
白蔲只当千机宫宫主脾性古怪,也没在意。
天色越来越暗,白蔲独身回了客房,百无聊赖地翻着医书,思绪却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方才宴京凡看她的眼神,分明什么情绪都没有,可却像钉在她脑海中一样,怎么都忘不掉。
前厅内。
白十七悠然地坐在上座之上自斟自饮着,并不管宴京凡越来越冷的面色。
“坐啊,站着干嘛。”
被招呼的人面色更冷。
“这么多年,你这厚颜无耻倒是一点不变。”
“你就别奉承我了,有事说事。”
宴京凡嘴角轻抽,不知自己何时奉承那个老东西了。
“十八年前药楼惨案你总不至于忘了吧。”
白十七初听他的话,往事便潮水般翻涌而来。他垂首喝茶,掩下眸中深意,语气却是平静无波的。
“自然记得。”
宴京凡声音冷冷的。
“你当然要记得。姐姐若是知晓你当年……”
白十七眼光如刀扫向宴京凡,面上已有了怒意。
“我说过,任何人在我面前提起她,都必死无疑。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宴京凡却笑了。
“说笑而已,何必当真。”
庭院内已笼了一层月华,宴京凡回想起那日他去药楼所见到的惨烈场面,还是会止不住寒意四起。他望着院中的药草,半晌,才冲着白十七浅浅开口。
“计划,该实行了吧。”
白十七眉头深蹙,握着茶杯的手也不自觉握紧。
“我自有分寸。”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逍遥太久早已将这凡尘旧事抛却了。”
白十七眸中有些许的哀痛,凡尘旧事易抛却,可这负疚悔歉,如何推卸?
十八年来,他每每想起那个女子,心间都是一阵阵的痛。
他不许别人提起她的名字,可又怎需别人提起,那张容颜,那声师兄,他便是想忘,也已经刻进了心里。
时时警醒他,她早已不在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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